随后,谢涵又向姬高细细说了梁武公对氏族的忌惮,临终前的种种安排,还有以鸣玉坊、苏盛黑、姬朝阳、沈澜之为主的四条情报线。
寒风吹来,姬高过热的头脑清明下来,本又开始疑心谢涵,只是随着他一句句话往外蹦,不由再次相信。
“武公什么都好,只是对大公主太过偏爱,给予了她太多权柄。”谢涵装模作样一叹。
“大姐毕竟是君父的第一个孩子,陪他度过五年流浪生活。”姬高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不高兴极了。
谢涵察言观色道:“大公子如今与大公主交好最好,可趁机谋取大公主手中势力,否则――”
“否则本公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姬高躁郁,“那个狩猎马匹可是咱们的好大姐使人亲自给二弟挑的,她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谢涵心头一跳,再料不到姬元之死竟是姬朝阳动的手,是和谢蔷矛盾日益激化,还是?更料不到梁武公留给姬朝阳的势力竟然可以威胁到国君性命,那可真是偏爱智昏了。
陪姬高好生发泄了一阵对梁武公偏心眼的不满后,又谈了些朝政,姬高不禁握着谢涵的手,“我之得涵弟,犹鱼之得水也,涵弟不若陪我在会阳,我们共创一番事业?”
谢涵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欣喜异常,欢欣拜下,“固所愿也……”话到此处,忽然一顿,摇了摇头,“不可,我如今来梁,不只未完成武公之托,亦受诸氏族排挤。涵在此承诺,三年之内,必携大吕钟来见君上。”
此时,姬高不得不狐疑,“涵弟当真愿窃大吕钟?”
“有何不可?我鞠躬尽瘁,朝廷又是如何待我的?这齐国已经腐烂了,与其强行修补,不如他日君上分封,由我去建一个全新国度。”
姬高顿生万丈豪情,“好。”
“请大公子现阶段切勿暴露臣下。”谢涵又细细和他说了“据说和梁武公”交流用的明暗文,“公子如有吩咐,如此知会臣下便可”云云。
等两人回去后,已经推心置腹了。应小怜侧目,以为是因为谢涵说了姬倾城下落的缘故,不由心中嘀咕:这位大公子也太好哄了些。
倒是谢涵颇不放心令应小怜与姬朝阳独处,不想姬朝阳还在对月饮酒,压根儿没多看一眼曾经宠爱的应侍君。
“如今时节,不可大肆歌舞宴饮。只是温留君远道而来,本公子不忍唐突,便请了拂胭老板独舞一曲。温留君不若鉴赏鉴赏?”姬高笑着对谢涵道,这笑又多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极淡,却还是被谢涵捕捉到了。
谢涵抽了下嘴角,自知其心胸狭隘,还在意当年拂胭为他说话的事,举杯对姬高深深一揖,“多谢大公子。”
他这样敬重,姬高反觉赧然了,立刻击掌。
拂胭应声而出,许是为应和如今梁国氛围,她穿一件白底稠衣,长发披散未束,周身无一饰品,只脸上、脖上衣上用朱砂绘了血红的纹理。她跳的是祷祝舞蹈,在这两度丧君的都城跳祷祝舞,也不算过分。
哪知才不过一会儿,姬朝阳忽然起身,一脚踢了长案,拎起酒壶几步过去,兜头浇在拂胭身上。
拂胭“啊”了一声,吃惊看姬朝阳,“朝阳姐姐?”
姬高还要喝酒呢,冷不丁面前长案都翻了,他脸色差劲,强压着恼怒道:“大姐姐何意?这贱人可是何处惹到姐姐了?”
姬朝阳头也不回将酒壶往后砸去,“闭嘴!贱人也是你叫的?”
酒壶碎在姬高脚边,他吓了一跳,谢涵跳出来道:“大公子也是关心夫人,夫人何故如此?”
姬朝阳看也懒得看二人,掏出手绢为拂胭细细擦了脸上酒水与花纹,“胭儿,不许跳祷祝舞了,否则下次我砍了你双腿。”
她落手轻柔,只是话语中的森然却绝不容置疑,拂胭打了个寒噤,“是、是。”
这时,外面内侍小跑进来,隆冬天气,一边擦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