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公审,备受关注,各方势力都派出探子来回禀报。
猗兰殿内,鲁姬收到最新进展。她雪白的五指握紧,指甲在掌心掐出血迹也没知觉,恨声道:“谢婧。”
这时,谢婧正好踏步入猗兰殿,闻声不由一笑,“母亲这样思念女儿,真是让女儿受宠若惊。”
她还是一身鹅黄色罗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翠羽,明媚得没有一丝阴翳,宛若春日万里无云的晴空。
那样明亮、那样鲜活,刺痛了鲁姬的眼睛,“你伤好了?不是说伤口化脓烂肠腐肉吗?从刑狱署回来后不是伤势加重高烧不退吗?”
“可是三哥替我揉过伤口了,我怎会不好?”好像忆起那触感,谢婧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她本就色如春晓之花,此时脸上更蒸着红晕,当真人比花娇。
“你、你你――”鲁姬一哽,揉了揉心口,方觉舒服了些,斥道:“不知廉耻。”
“我不知道什么是廉耻,只知道谁是三哥。”谢婧眼睛亮极了,“三哥待我好。”
鲁姬:“……”
她这才隐约发现对方有点不对劲,等人坐在她对面后,方觉其一呼一吸间都是灼热,眼角湿润,脸上的红晕不像是羞涩……呵,也是,她哪里会羞涩?
看对方不好受,她心里就好受多了,她道:“金坠是你给那贱婢的?”
“估摸着是以前打赏的。”谢婧无所谓道:“母亲知道的,我打赏起东宫的人来,从不手软。”
鲁姬:“……”她险些给噎死,合着这就是对方以前讨好东宫的一次打赏。她咬牙道:“你打赏什么不好?要打赏刻着字印的坠子?”
“不记得了……”谢婧耸了耸肩,见鲁姬还要再说,皱了皱眉,“好了,你已经问的够多了,该我说话了。”
她一瞬间眉目凌厉,“我今天就是来警告你,不要企图动什么手脚,你想再派谁,杨炎德就是他的下场。”
“杨炎德?”鲁姬色变,扶突南城令,可是他和哥哥花大力气栽培扶持的,“你把他怎么了?”
“行刺公主,当然下狱了。”谢婧奇怪看她一眼,仿佛不明白对方在惊惧什么,接着那么轻描淡写道:“然后就畏罪自尽了啊。”
“你――”鲁姬伸出一根纤细美丽的食指,目眦欲裂,“你竟敢?”
“有什么不敢?”谢婧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对方,“你们敢背着我让杨炎德带君父去我别庄埋伏,我就敢要他的命。你们敢动三哥一分,我就敢让你们断一根骨头……”她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还要打落牙齿活血吞。”
鲁姬险些咬碎银牙,终于在剧烈的愤怒下,忆起找对方过来的初衷,“你把漪儿怎么了?”
“那天刑讯回来的路上,四哥和我起了争执。母亲你也知道,四哥最藏不住话了,脱口就道:他刑讯三哥,是想逼问出结果好让君父奖赏他当太子,等他继位后,就封我做长公主,让我别碍手碍脚。”谢婧说着,笑出了声,“谁知,就那么凑巧,君父就在我们身后哎。母亲,你说有趣不有趣?”
在鲁姬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下,谢婧摊了摊手,“君父还好好的呢,四哥就开始想君父身后事了,那君父当然会生气,就关他禁闭了。”
她天真地眨眨眼,“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君父会因四哥迁怒您,就再正常不过了。”
鲁姬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因为愤怒冲昏头脑,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当初任她拿捏的那个小小稚童了。
可她怎么能不愤怒?
十五年来,她和哥哥苦心孤诣,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为了推谢漪上位,现在……一切都毁了。
人都是要死的。
生前的东西都是要传给后代的。
但是没有一个君主可以忍受有人算计着他死后的东西,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谢皋经此一事后,有多么疑神疑鬼。谢漪的话,无疑在戳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