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百官于太庙前注视着谢涵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
他走得很慢,但也很稳,年少的意气风发里是泱泱大国七百年积淀的雍容与大气。
“授缁布带。”狐源沙哑平和的声音响在宽广大大殿。
谢涵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跪在太庙前,面朝祖宗明灵,齐公从一旁朱色托盘里拿起一条雪白的布带,为谢涵扎起一半的长发。
谢艮一唱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授鹿皮带。”皮带是最稀有尊贵的白鹿皮制的,齐公用鹿皮带为谢涵扎起的一半在头顶盘绕成髻。
谢艮二唱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授玉带。”最后是一片片拇指大的羊脂白玉串起的发带,齐公用它在谢涵发髻上固定。
谢艮三唱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太庙前响起一阵百官们花团锦簇的祝福语,在这些声音里,齐公看着跪也跪得身姿挺拔、如松似竹的谢涵,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为人父的无限自豪与难言惆怅,“你长大了啊――”
“是,君父,儿子长大了,可以为您分忧了。”谢涵缓缓站起,双眼比骄阳明亮。
“好!我儿合该有这份志向!”齐公哈哈笑了起来,一拍谢涵肩膀,“随寡人入太庙告慰祖宗。”
谢涵欣然点头,压下脑海中系统一阵叮叮当当的叫唤和霍无恤起起伏伏的男主愉悦度,随齐公往前走去。
忽然一道尖锐的清啸在热烈的气氛中炸开。
如平地一声雷。
“八百里加急信使。”谢涵蓦地回头。
这种清啸声与众不同,乃由齐国特有的蛙梓木制成的哨子吹出来的,而这哨子是分配给齐国八百里加急信使随身携带的,非紧急事宜不可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走了。
只见道上一个风尘仆仆的甲士一路飞驰至台阶前,随后一个翻身下马,弃马高举手中竹简,一边冲上台阶,一边高声大喊:
“报――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情――”
“报――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情――”
“报――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情――”
他跑得飞快,喊了三巡,人便已冲到齐公面前了。走近了,众人才看清他手中除了竹简,底下还有一个大缁布包。
卫士接过缁布包打开,却又是一大卷竹简,检查完没有暗器后呈上。
怀陀接过两卷竹简递到齐公面前。
至此,那信使便脱力地浑身一瘫倒在地上,立刻有卫士带下他,送到医工处救治。
众臣面面相觑。
大将军须贾的八百里急信,那就是伐随一役的事。
随国区区一个方圆千二百里的国家,还能整出什么大事来,需要用到八百里加急信件?
还是联军内讧了?有其他国家攻击他们齐军?
不能罢,算算时间,这该刚抵达随境才对,还能那么快就内讧?
而且能威胁到他们齐国的军队,除非梁楚……
正在众人心中百转千回时,齐公忽然一阵大笑,“哈哈哈――”
众皆抬头,不明所以。齐公把手中竹简一扬,“传阅――”
他递的是狐源方向,狐源却后退一步,“从今以后,太子殿下便可涉政了。”
言下之意,是把这第二个看消息的殊荣让给谢涵。
从身份上,谢涵身为储君,本就是举国第二尊贵的人物,从日子上看,今天又是谢涵的大喜日子,齐公想了想,就把竹简转了个方向。
众人的目光都随竹简转动的方向打了个弯,至此,不得不承认――这对曾经对立多年的父子真的是冰释前嫌了,这位曾经摇摇欲坠的太子真的要走进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