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踯躅、茉莉花根、菖蒲、当归,医者一般在要刮骨疗毒、拔箭拔疮时服用,可以让病人陷入昏睡、不觉疼痛,醒来后对这段事没有记忆。如果只是用于焚烧,以气为药,没有这么强的效果,不会让人昏睡,但会让人产生如梦似幻的感觉,等气味移除后,对闻到气味过程中发生的事记不真切。至于直接把药敷在创口进入血中,老朽不曾尝试过,无法断言,只能推测,估计和直接熬汤服用差不多。”党阙边摸胡子边对谢涵的问题答道。
陷入自己思考中的他,丝毫没有注意谢涵的微微色变――阮明兰说的“会让人飘飘欲仙、流连忘返”是假,让人“对闻到气味过程中发生的事记不真切”才是真。
这个药不是用来让人沉迷姬朝阳的肉体,而是用来消除那些权贵的记忆,结合昨晚姬朝阳的真心袒露,谢涵几乎可以确定霍无恤讲得是真的了,姬朝阳果然是在窃取各国情报。
至于昨晚,她恐怕是受不了了,所以找上和阮明善如此相似的他,想一吐心声。又怕自己在过程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用药。但没想到他会被她“刺伤”,在疼痛中一直保持清醒。
谢涵觉得自己给出的这解释很合理,便放下心来,又从袖中掏出一根金针,摊开鲜血已经凝固的手掌,“劳烦神医再多治一个孤了。”
党阙本来徜徉在医学的海洋中,突然看到又一根金针,他沉默了,如果不是针的花纹奇特,更烙着梁国公室的金鸡徽章,他都要以为对方堂堂太子竟做起伪造金针的勾当来。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个更想问的问题,“敢问齐殿下为何要给老朽金针?”
谢涵以为对方不想治他:技艺登峰造极的人多有些怪毛病,比如欧家冶子一年只铸三把剑,比如神算子姑布卿一天只算一卦,也许对方就有个同一个地方治人不能超过四个的规矩。
他立刻拿块板砖堵上人退路先,“听说神医的规矩是,持一根金针,可以请神医无条件救治一人。”
党阙:“……听谁说的?”
难道真的这么不想治他?罢了,找随行太医,想来也无碍,犯不着为此得罪个神医。他淡笑道:“看来是世人以讹传讹了。”
“世人?”党阙的褶子脸忽然更皱了一点,“大家都这么说?”
谢涵如实点头。
忽然一声脆响,党阙猛地一拍掌,“着啊――”
谢涵:“??”他迟疑道:“神医您?”
“原来如此。”党阙脸上是那种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为什么每个人找老夫救人都要拿一根金针,还有那么多人想尽千方百计向老夫讨金针。”
“那……实际上金针的意义是?”谢涵疑目。
“哦,这金针啊。老朽是梁国太医院的供奉,金针也是梁国公室打造的,纯金打造――老朽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个了,而且有梁国公室供应,源源不断,不用担心没了。有人救了老朽或者帮了老朽,老朽无以为报,只能把身上最值钱的送他,想着万一他没钱了可以把这融了换银子。没想到世人都这么会想,绞尽脑汁向老夫要金针,搞得君上都骂我铺张浪费好几回了。”党阙突然委屈。
谢涵:“……”神医您真是和外面那些奇人异士都不一样。“那不知如何可请神医出手相救?”
“如何?什么如何?”党阙吃了一惊,“救人还需要理由的么?”
不需要么?谢涵道:“神医觉得不需要便不需要。”
党阙看他一眼,缓缓道:“没有病人,就没有医术;没有病人,就没有医者。一个人的医术,必然是从大量的病人上学来的,不用回病人身上,岂不是饮水不思源?凡人治病,必当无欲无求,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谢涵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肃容敛衽,对对方长揖到底,“神医高见,仁心仁术,涵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