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主人别忘了甲子之约。” 陈平安笑道:“我记性好。” 兵家初祖等到那位五至高之一的持剑者,离开这座既是监牢又是道场的远古星辰,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一场共斩,伤到了大道根本太多,彻底失去了真身,挨了那“软绵绵”三剑,就已经让他有一种久违的不堪重负,盘腿坐在山巅,开始剥离那些阴魂不散的残余剑气,每次往外丢掷出一条剑气,可能就会蕴藉着数种远古剑道,在这星辰道场上远远砸出一条条长达百万里的沟壑,最后屈指弹掉一粒粹然“剑道”,砸出个深达数百里的窟窿……若非礼圣帮忙遮掩天象,人间阴阳家、五行家和钦天监练气士们估计就要遭殃了。 陈平安说道:“真武山余时务,他愿意归还前辈那三份武运。前辈能不能看在少走两步路的份上,在拿回那些‘武运’的时候,能够保留余时务的神志记忆,尽量不伤到他的魂魄根本?” 其实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人间第一场兵解,竟然就是一场共斩分尸。一见面就聊这个,确实是往伤口上撒盐。 兵家初祖双拳撑在膝盖上,竟然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淡然说道:“你小子可以再提个要求。” 言外之意,是同意了此事? 这么好聊?那咱们当晚辈的,可就要多聊几句了啊? 陈平安虽然一头雾水,还是认真思量一番,说道:“我那开山大弟子裴钱,她的那种过目不忘,与一般炼气士还不一样,前辈有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背对着陈平安的那位兵家初祖,语气缓和几分,“换一个要求。” 陈平安虽然心中惋惜,也无可奈何,只得换一个请求,说道:“前辈下山,闲暇时可以去晚辈的莲藕福地坐坐。” 兵家初祖讥笑道:“你小子当我是谁,学那山神找个树墩子落座呢?” 听口气,显然是不愿去莲藕福地帮忙“坐镇山河”了。 陈平安既然与这位前辈谈妥了余时务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比较意外,本来还以为注定好事多磨,甚至做好了一言不合便撕破脸皮的最坏打算,既然达到了目的,陈平安就不再得寸进尺。 见好就收。 不料那位兵家初祖却没有立即放陈平安走的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备好苞米衣的茅厕? 陈平安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开始观察屹立在这座山巅的十一位武夫。被自己大弟子挤掉十境气盛的位置,不再灯下黑的陈平安,其实并不觉得有半点意外,说是内心全无遗憾,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到底还是高兴更多。 但是那个身穿红袍的九境陈平安,怎么也被挤掉了?毕竟陈平安真正有信心在此长久不挪窝的,还是这个自己,万年以来的“前无古人”,是既定事实,连谨慎如陈平安都觉得这个自己,有希望至少在几百年内,做到“后无来者”。 不管如何,短短不到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山巅席位,陈平安难免有些惆怅,笼袖蹲下身,望向那个抢了地盘的后来者。 对方倒是很好认,十一个席位当中,只是多出这个陌生武夫,对方盘腿坐地,挺直腰杆,双手叠放在腹部。双臂肌肉虬结,看不清容貌,只因为头发垂地,甚至覆盖了整张脸庞。此人拳罡之浩大,每根头发就像一条瀑布缓缓倾泻,随着此人的呼吸,根根头发随之飘拂起来。 体魄筋骨之健壮,一身拳意之强悍,当得起惊心动魄一说。 陈平安在凝神细看之下,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原来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