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大符”,“门槛极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需知此刻凉亭内,可就坐着一位观海境和两个洞府境练气士呢。
青同开始挪步去往别地,不打算继续旁听下去了,陆掌教越说越没谱了。
别人吹牛打不草稿,都是往大了吹嘘自己,陆沉不一样,算是反着来?
一位黄衣老者来到凉亭时,莺莺燕燕们已经散去,只有一个头戴鱼尾冠的年轻道士,在长椅上盘腿而坐,打着哈欠,脚边搁放着一只空酒壶,先前与那拨仙子又帮忙看相又说书的,费去一水缸的唾沫,得喝点小酒儿,润润嗓子提提神。
陆沉瞧见了嫩道人在亭外驻足不前,招手笑道:“坐下聊。”
嫩道人这才胆敢跨上台阶。
先前在那场幻境中,其实双方就没有聊天,陆沉很快就将嫩道人礼送出境了。
陆沉问道:“贫道的身份,桃亭前辈没有告诉李槐吧?”
嫩道人摇摇头,“不敢节外生枝。”
先有年轻隐官近乎威胁的提醒,再有白玉京陆掌教的敲打,这会儿的嫩道人,底气不足,气焰不高。
陆沉笑眯眯道:“陈平安跟你撩了那几句狠话,心里边就没有觉得不痛快?”
嫩道人扯了扯嘴角,“陈平安到底是为我家公子好。”
陆沉揉了揉下巴,“这个说法,对也对,只是说得不是特别准确。”
嫩道人虚心求教道:“恳请陆掌教为我解惑。”
陆沉说道:“陈平安是泥瓶巷出身,知道吧?”
嫩道人点头道:“当然。”
那条小巷,可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
陈平安,大骊藩王宋睦,真龙王朱,白帝城顾璨,也是南婆娑洲剑仙曹曦的家乡祖宅所在。
陆沉背靠栏杆,懒洋洋道:“以前那条小巷里边,有个被陈平安和刘羡阳昵称为小鼻涕虫的小兔崽子,嗯,就是我们那位白帝城郑先生的小弟子了。”
嫩道人说道:“风水好得吓人。”
陆沉抬起一只手,随便指了个方向,“昔年骊珠洞天摆在台面上的五桩最大福缘之一,是条小泥鳅,被陈平安亲手从田垄间钓起来,顾璨眼馋,陈平安一贯将他当做半个亲弟弟,当然不会吝啬,就送给了顾璨,顾璨养在了家里的水缸里边,后来遇到了书简湖的截江真君刘志茂,拜了师父,娘俩一同跟随刘志茂,去了青峡岛。一场分道而行,十四岁的草鞋少年,开始远游大隋,要将齐静春一拨学生,护送去往山崖书院,其中队伍里有个年纪最小的,就是李槐。”
陆沉抖了抖袖子,“陈平安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嫩道人说道:“还望陆掌教细说个缘由。”
陆沉叹了口气,贫道都这么说了,还听不明白啊,满脸无奈,陆沉晃了晃酒壶,仍是提起酒碗仰起头,就只有几滴酒水入嘴,抹了抹嘴,“小泥鳅这桩机缘,是陈平安亲手送给顾璨的,顾璨那会儿年纪小,何谈什么道心不道心的,先前那句话,陈平安是怎么跟你说的,‘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对吧?在那个可以视为一处‘小蛮荒天下’的书简湖,拥有一条元婴境水蛟的认主,对一个屁大孩子来说,既是一张保命符,也是一种……一把锋芒无匹的柴刀吧,就像走入一大片油菜花田里,性情顽劣的孩子,没了拘束,手持柴刀,眼中所见,自然都是纤细娇柔的油菜花,由着性子,随便劈砍,未必能够看得见田地里隐藏的蛇虫,以及那些油菜花的主人。”
“与此同时,那条小泥鳅为了自身大道的不断登阶,当然就得吃饱,如你桃亭要搬山炼山,蛟龙之属,还有什么比直接吃练气士更快的修行之路,这是小泥鳅的本性使然,又与顾璨的本心相契,主仆双方,就像一种……小小的合道,再加上刘志茂的冷眼旁观,自然就是一个杀心四起,一个凶性大发。”
“所以陈平安当年才会被师兄崔瀺折磨得差点,只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