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翻阅起来,一目了然。
陈平安合上册子,笑道:“陛下有心了,落魄山这边没有任何异议。不出意料的话,甲子之内,”
卢氏皇帝好像有些意外,“陈先生不再还还价?不然少去好些乐趣,喝酒都没个理由,崇玄署这边,可是珍藏了好些百年陈酿的三更酒。”
陈平安笑道:“陛下要是不介意,干脆就不喝龙宫洞天的三更酒了,我这里倒是有几壶自家酒铺的酒水。”
皇帝问道:“可是剑气长城的青神山酒水?”
陈平安哑然失笑,怎么像是自个儿在请这位皇帝陛下喝假酒?
没事,可以补救,陈平安取出了三壶酒水放在桌上,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幅字帖,交给那个少年皇子,笑道:“是我家先生的字帖。”
少年脸色瞬间涨红,赶忙起身,双手接过那幅文生先生的亲笔字帖,道谢落座后,少年小心翼翼怀捧卷轴。
关于凫水岛买卖一事,很简单,杨清恐说崇玄署这边会书信一封给水龙宗祖师堂,属于大源王朝这边的三成,就不收了,就当是对陈先生此次大驾光临崇玄署的回礼。
各自喝过了青神山酒水,陈平安就打算告辞离去,少年突然轻轻扯了扯皇帝的袖子,皇帝开口笑道:“陈先生,在你看来,卢钧有无习武资质?”
这个问题自然多余,一个皇子的资质好坏,无论是修道还是习武,哪里需要等到少年岁数,再来问一个外乡人。
陈平安说道:“很一般。”
少年神色黯然。
陈平安又笑道:“不过习武与修行不太一样,也讲资质,也不讲资质,比如我当年习武资质就也十分寻常,只是练拳比较辛苦,如果你想要找个教拳师父,我可以勉强为之,但是你我双方,不算正式师徒。”
少年瞬间神采奕奕,练拳本来就是很其次的事情,找个牛气哄哄的师父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心目中唯一能够当自己师父的人选,曾经远在天边,如今近在眼前。
陈平安最后又送给了卢钧一本拳谱,说了些粗略的练拳事宜,卢氏皇帝与国师杨清恐对视一眼,都很意外,竟是一部手抄摹本的撼山拳,难道这位年轻隐官,与大篆武夫顾祐有那拳法渊源?
陈平安今天是在崇玄署大门口那边来的,也是从那边走的。
卢氏皇帝三人,一路送到了门口,看着那一袭青衫的御风离去。
皇帝轻声笑道:“之前想象了很多见面时的场景,可等到真正坐下来打交道,反而好像就没什么了。”
哪怕喝着酒,都像是在饮茶,甚至略显滋味寡淡。
杨清恐以心声提醒道:“陛下,不可掉以轻心,这才是此人修行的真正厉害之处。”
皇帝点点头,看了眼身边那个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少年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大源太子,皇帝收回视线,与国师笑道:“那就再在钱财上多看个几年。”
陈平安离开大源王朝后,御风极快,偶尔才会在夜幕中,遇到那些山下的灯火,放慢放低身形,从那些人间城池掠过,诸多景象,依旧来不及多看几眼。天地广袤,犹有好山诗不知。川流沦涟,与月上下,陋巷鸡鸣犬吠,市井夜舂咄咄响……
没有直奔木奴渡,投贴拜会水龙宗,陈平安先走了一趟灵源公沈霖的新建水府,突然有些明白水龙宗为何缺钱了,沈霖如果仅以旧南薰水殿主人的家底,是绝对无法建造起这么一座渎公府邸的,何况以旧水正李源与水龙宗的关系,龙亭侯水府,一样少不了要与水龙宗赊账。
沈霖见到陈平安后,立即传信龙亭侯府,大渎公侯走水之快,完全不输一位飞升境大修士,所以陈平安只是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了那个黑衣少年模样的李源,后者一听说陈平安要花钱买凫水岛,痛心疾首,跳起来就是朝那水龙宗方向吐了口唾沫,说那儿早就等于是老子的地盘了,孙结和邵敬芝有什么脸皮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