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剑术道统极其隐蔽的万年传承,早已不为世人熟知,哪怕是许多北俱芦洲的剑仙,都不知其中渊源根脚,只能知道几座天下拥有四把仙剑。
而这四脉剑术道统,各有侧重,可如果只论杀力之大,当然是剑气长城陈清都这一脉,当之无愧,稳居首位。
陈清都当然不是畏惧身边这位远远未曾达到剑道巅峰的高大女子。
是尊敬。
可话说回来,怕是不怕,但是岂会当真半点不担忧,就如她所说,陈清都剑术再高,在她面前,便永远不是最高。
这句话,其实要远远比两人万年之后再度重逢,她让陈清都滚蛋那句话,更加惊世骇俗。
需知除非三教圣人手持信物,亲临剑气长城,那么陈清都坐镇剑气长城,就是千真万确的无敌于世,任你道老二手持仙剑,依旧没有胜算。
倒悬山为何存在?倒悬山上为何会有一座捉放亭?道老二为何早年明明已经身在倒悬山,却依旧没有多走一步?这位最喜欢与天地争胜负的道祖二弟子,为何带剑来到浩然天下,不曾出剑便返回青冥天下?要知道一开始这位道人的打算,便是自己脚踩世间最大的山字印,与那屹立于剑气长城之上的陈清都,来一场竭尽全力的厮杀!
证明他不光是道法高深,故而白玉京半数出自他手,并且他还要证明自己已经为天下剑术别开生面,开辟出第五脉剑术道统!
两人都在眺望远方,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看陈清都哪怕一眼。
剑气长城南边城墙上,那些刻下大字的一笔一划,皆大如洞府之地,都开始簌簌落下尘土,一些在那边修道的地仙剑修,随之身形摇晃却毫无察觉。
陈清都微笑道:“前辈,够了吧?”
她说道:“你知不知,你当年的不作为,让我主人的修道速度,慢了许多许多。原本剑气十八停,主人早就该破关而过了。”
陈清都说道:“年轻人,走得慢些,多吃点苦,又有何妨。走得太快,太早登高,又有前辈相伴在侧,对于几座天下来说,并非好事。左右对魏晋说那握剑一事,真是极对,左右真该对他的小师弟说一说。陈平安如果做不成前辈真正的主人,要我看啊,这孩子的修行之路,还不如慢些再慢些,一直提不起剑才好,总之越晚登顶越好。陈平安真要有喜好随心所欲出剑的一天,我都会后悔让他去往藕花福地历练,借机重建长生桥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座福地洞天衔接之地,当初正是被前辈镇杀一尊真灵神祇,出剑的剑气殃及,才劈出破碎小天地吧?”
她不再言语。
剑尖处,芥子大小的一粒光亮,蓦然大如拳头,陈清都鬓角发丝缓缓飘起,有些被斩落,随风飘散,一缕缕发丝,竟是直接将那些停滞不前的光阴长河,轻易割裂开来。
“陈清都,我给你一点脸,你就要好好接住!”
她神色冷漠,一双眼眸深处,孕育着犹胜日月之辉的光彩,“万年之前,我的上任主人怜惜你们,你们这些地上的蝼蚁接住了。万年之后,我已经陨落太多,你剑道拔高数筹,但这不是你这么跟我说话的理由。老秀才将我送到此地,一路上担惊受怕,与我说了一箩筐的废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清都苦笑道:“该不会是老秀才说了提亲一事,前辈在跟我怄气吧?老秀才真是鸡贼,从来不愿吃半点亏!”
陈清都伸手,握住剑尖处的那团光明,说道:“不能再多了,这些纯粹剑意,前辈可以尽管带走,就算是晚辈耽误了前辈砥砺剑锋的赔罪。若是再多,我是无所谓,就怕事后陈平安知晓,心中会难受。”
她皱了皱眉头,收起长剑,那团光明在剑尖处一闪而逝,缓缓流转剑身,她重新恢复拄剑之姿。
陈清都转头望去,笑道:“前辈如今再看人间,作何感想?”
她冷笑道:“太小。”
陈清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