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知为何,这会儿再看着那个瘦猴儿似的大脑袋孩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迟暮老人,李柳破天荒有些细细碎碎的小小感伤。黄采资质并不算太好,脾气太犟,修行路上,厮杀过多,在北俱芦洲照顾一座祖师堂,并不是一件轻松事,本来有希望跻身玉璞境的黄采,在历史上多次面对剑修问剑、攻伐,死死护住狮子峰祖师堂不被摧毁,不愿低头,积攒了诸多遗患,大战过后的缝补气府,无济于事,今生便只能滞留在元婴境了。
其实在李柳第一次重返此山的时候,便对这个弟子很不以为然,一座可有可无的狮子峰祖师堂算什么?哪怕倒塌了,成为废墟,黄采没有重建,又如何?没有花那么多心思去栽培嫡传弟子,不去耗费心力物力去为狮子峰开枝散叶,而是选择自顾自修行,一门心思破境,跻身了上五境,说不定还能得了她李柳的一份重宝赏赐。
李柳不是不知道黄采的用心用意,事实上一清二楚,只是以前李柳根本不在意。
可是这一刻,李柳就是有了些感伤。
看着从未有过如此眼神的师父,印象中,曾经是另外一副皮囊的师父,永远高高在上,沉默寡言,好像在想着他黄采永远都无法理解的大事情。
黄采不敢正视师父,眺望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颤声道:“弟子今生还能够与师父重逢,真的很高兴。”
李柳嗯了一声,“师父没你那么高兴,但也还好。”
师父弟子,沉默许久。
李柳缓缓道:“你以后不用计较那座洞府的山水禁制,你如今是狮子峰山主,洞府也早已不是我的修道之地,可以不用忌讳这个,若是狮子峰有些好苗子,等到陈先生离开山头,你就让他们进去结茅修行。早年我赠予你的三本道书,你按照弟子资质、性情去分别传授,不用死守规矩,何况当年我也没不准你传授那三门远古水法神通,你若是不这么死板迂腐,狮子峰早就该出现第二位元婴修士了。”
黄采拍了拍脑袋,“果然如师父所说,白瞎了这颗大脑袋。”
李柳笑了笑。
黄采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心境祥和,神色怡然,陪着久别重逢的师父,一起看那人间山河。
半旬过后,李二重新登山,这一次喂拳,要陈平安只以金身境的纯粹武夫,与他切磋,但是不许使用任何拳架拳招,连痕迹都不许有,若是给他李二发现了半点端倪,那就吃上九境巅峰一拳,要求陈平安唯独拳出求快,慢了半点,便是对不住当下来之不易的金身境,更要吃拳。最后李二拖着陈平安去往小舟,这次是李二撑蒿返回渡口,说还差点火候,半旬过后再打磨一番,陈平安难得拒绝这份好意,说不行,真要动身赶路了,既然齐景龙已经破境,即将迎来第一场问剑,他必须赶紧去太徽剑宗看一眼,再去趴地峰拜访火龙真人,见另外一个好朋友,还要走一趟青蒿国州城那条洞仙街,见过了李希圣,就要南下返回骸骨滩。
李二就没有为难陈平安。
拂晓时分,两人一起快步下山,李二好奇问道:“既然这么着急去倒悬山赴约,为何不干脆直接从北俱芦洲走?还要跑一趟宝瓶洲,落魄山又不长脚,还有朱敛和魏檗一里一外,帮衬着,其实不用你担心什么。错过了骸骨滩,去了宝瓶洲,跨洲渡船只有老龙城那边有,又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不嫌麻烦?”
陈平安笑道:“不回家看一眼,怎么都放心不下。”
李二便不再言语。
这段日子,帮着陈平安喂拳,实在是说了太多话,比出拳累多了。
到了山脚布店,李柳在铺子里边帮忙,生意冷清,陈平安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李姑娘,知道为什么你在铺子卖布,生意不会太好吗?”
李柳点点头。
小镇这边的市井妇人,妙龄少女,都不乐意见到她,她哪怕愿意拗着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