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出不久,半睡半醒状态下的西蒙被胖子摇醒了——科奥瑟最终还是没撑过去。
虽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紧随而来的悲痛还是淹没了他。
西蒙连忙从草铺上爬了起来,走出了帐篷。在金黄色的朝阳照耀下,营地中央原洛翁伯爵的蓝白条纹大帐篷传来了悲痛地啜泣声。
一个穿着灰色修道袍的秃头修士急匆匆地拉开门帘,往镇子的方向跑去。接着,脸上挂着悲伤的朗格走了出来,正好和西蒙四目相对,一时间,悲伤化为了一种羞愧和愤怒结合的情绪。
“我不会忘记昨晚你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了多大的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朗格阴冷的话语让西蒙觉得很不舒服。
“你得问问你自己。你不应该在父亲弥留之际得意忘形,喝得伶仃大醉。更何况,我可没有让伯爵大人以这种方式给你醒酒,这件事你怪谁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西蒙有些愤慨,咬牙切切地说道。
确实,朗格现在还不能因为这件事报复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的贝格伯爵,至少在贝格伯爵为他主持继位典礼之前。
而当时几乎伯爵领所有的贵族都参与了起哄,就算多尔斯滕家族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领地所有家族作对。
于是,攒了满腔怒火没地方发的朗格只能迁怒于自己的弟弟。
“走着瞧,”朗格头也不回地朝他的帐篷走去,他的侍从朱利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他的后面,“还有,你最好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你以后如果敢这么顶撞你的领主,我保证会让你吃尽苦头!”
“呸。”西蒙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过朗格此时已经背着身走远,并没有注意到。
果然,老科奥瑟的翅膀才刚刚垂下,朗格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孩子,你就是西蒙吧?昨天夜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你在教堂前打着火把,我当时没太看清你的脸。”
这时,门帘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门帘被拉开,杜塞尔多夫镇教堂的神父走了出来。
“没错,我是西蒙,尊敬的神父,”西蒙回过头。眼前的神父头发斑白,历经沧桑的脸颊并没有被皱纹侵彻得老态龙钟,反而更显威严。
“你作为科奥瑟的次子,可以在他被装进裹尸布前最后见他一面。我已经派尼莫兄弟去教堂带其他的修士过来为他送行了。上帝保佑。”神父低下头,在胸前划了个圣十字号。
“神父,我的父亲除了遗嘱,还有没有留下别的口头遗言?”
“他希望葬在杜塞尔多夫镇教堂后面的墓地里,由我为他祈祷,做弥撒。说起来,多年前也是我为他洗礼的。”神父说到这,灰蓝的双眼闪烁了一下。
“麻烦您了神父。”
“希望你节哀。”
士兵再次拉开了门帘,西蒙看到此时的科奥瑟像是睡着了一般直直地躺在毛毯床上,不过皮肤比起西蒙昨晚看到他时更加灰白了几分。
他的额头、四肢和躯干油光闪闪,看上去已经施完涂油礼了。这是为了希望亡者的灵魂能够抵御来自魔鬼的诱惑。
他的口中塞着一面昨晚在修道院厨房加急赶制的圣餐饼,说白了是一片没发酵过的死面薄饼,这是老科奥瑟前往天堂的“路费”。()
“有人去通知丽芙夫人了没?”西蒙回过头对着胖子低声问道。
“马夫说昨天晚上朗格就已经派信差回多尔斯滕堡传递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中午丽芙夫人就会来到杜塞尔多夫镇。”胖子小声地回答道。
“知道了。”西蒙最后看了一眼老科奥瑟,有些不忍地转过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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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丽芙夫人的马车便抵达了杜塞尔多夫镇。她没有想到,几天前,她在丈夫上马出征之前为他披上斗篷告别时居然是最后的诀别。
昨晚信差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