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匡的一声厉喝,引得厅中的众臣跪下。
这时的孙匡哪里还有往日里那副优柔的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乳虎。
这种做法很不符合孙匡给自己制定的自保之策,但他也是无奈。
要想真正做到自保,孙匡就要尽心做好一个好弟弟的责任。
今次孙翊派他来宣信于众,一是为了支持陆逊,二就是为了斥责众臣。
众臣之前质疑陆逊的做法,若是说严重点,那也是在质疑孙翊的权威。
因为陆逊,是孙翊亲自任命的柴桑主将。
这点已经触及到了孙翊的逆鳞,要是今日自己还不知变通的一味执著于自保之策,
那么他往日中优柔的模样很明显没办法震慑众臣,那样子孙翊派他来的目的就会变了味道。
他身为孙翊使者,前来宣示孙翊旨意,却表现得懦弱不堪。
这无疑也是对孙翊权威的一种伤害,这要是被孙翊知道,肯定会令其不喜。
引得孙翊不喜是孙匡最不愿意做的事。
至于他今日突然一反常态,变得有威严起来,就算被孙翊知道了,他也可以用强撑姿态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往常他都是一副不堪大用的模样,想来偶尔的一次表现,并不会引起孙翊的起疑。
在众臣皆畏惧于孙翊的斥责之时,孙匡在短时间之内内心已经百转千回,多番权衡利弊。
孙匡向着众臣递出孙翊写的那封信,虽然他的手并没有特地指向某个人,但厅中的众臣都知道,要上前接过这封信的是谁。
那个人是孙皎。
那封信中主要斥责的是他,而且在厅中跪着的众臣之中,也唯有孙皎有这个身份,能够接下这封信。
厅中跪着的众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孙皎身上。
孙皎整个人伏在地上,肩膀在微微颤动的,这显示了他内心中的不平静。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今日他会面对这样的情景。
他更没有想到过,孙翊会让孙匡当众宣读书信斥责于他。
但他的心中却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惧怕和羞愤。
孙翊在信中虽然斥责于他,但信中也流露出了对他的期许和劝勉,这让他内心浮现了温暖。
孙皎感到惧怕,乃是因为其害怕孙翊就此对其心怀芥蒂,不再信任其了。
而孙皎感到羞愤,乃是因为在听完孙翊这封信的内容之后,他明白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
孙翊其实不在意自己是否对陆逊心服口服,但他却十分在意自己是否支持陆逊。
因为陆逊是孙翊亲自任命的柴桑主将,在柴桑城中,陆逊的权威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着孙翊的权威。
自己身为宗亲,在陆逊资历浅不能服众的时候,更应该毫无理由的支持陆逊,因为这是在维护孙翊的权威。
但自己没有这么做,他反而跟着其他人一起质疑陆逊。
因为他的加入,让这种质疑越演越烈,这在孙翊看来,就是自己在帮着别人伤害着他的权威,
孙皎只恨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他一向自诩于自己为孙翊的鹰爪,愿意为了孙翊做任何事,但如今的他却在做着损害孙翊权威的事,这怎么不让他羞愤无比。
因为惧怕与羞愤,孙皎久久半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去接过孙匡手中的书信。
孙皎的迟疑,让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幸好陆逊察觉到气氛不对,及时起身对孙匡拜道,
“仆为柴桑主将,今君侯有罪责于柴桑,仆应当接之。”
说完后,陆逊就伸出双手欲接过孙匡手中的信。
陆逊以柴桑主将的身份,来接下孙翊的这封问责信,从道理上也讲的通。
孙匡最后说的是“彼等罪臣”,这很明显表明了孙翊是借这封信在斥责柴桑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