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班不久,我看到来了一波检查工作的人,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刚进立案厅,我手忙脚乱的锁了抽屉去了卫生间,上完卫生间洗完手后,我就站在洗手台那里听着,直到看到那波人影从卫生间门口走过又上了2楼之后,我才从卫生间出来。
自从去年中央巡视组提出我这岗位不合理,要取缔的时候,我对所谓的检查组就有一种恐惧心理。虽然人民是真的需要我,虽然说有我这岗位真方便的人很多,虽然我收费真的不贵,虽然我帮助了很多当事人,但是谁敢对抗上级呢?
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赶走我又不费什么事,谁会为了我去得罪检查组呢?所谓检查组并不体谅民情,法院又不能为当事人提供免费复印,那个当事人又能把材料都复印全呢?既然复印不全不得出去找打印店吗?法院附近又没有打印店,打印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一出一进耽误多少时间呢?又耽误时间又花钱是多么得不偿失呢?
律师里面有同情心的人并不多,随便写个什么东西都是百元起价,我的收费就低廉的多,有钱的当事人不必说,打官司一定会请律师,可是那些没钱的人都是是在咬着牙打官司呀!比如说那些打工的人,为了两千元来起诉,写个诉状得花200元或者300元,诉讼费要25元,复印材料5元,判决书拿到手后,如果被告不给钱,还得申请强制执行书,强制执行书柜台那边有模板,有文化的人都自己回去写了,有些拍了模板去打印店打印,打印店的水平有限,或者当事人的表述有误,总是打不对,于是当事人就一趟一趟的去打印店改,改着改着脾气就上来了,怪窗口的人不一次给他说好,让他这样三次五次的跑,钱大概也是花的不少。
找律师写又得花大价钱,我听过当事人说找律师写强制执行书的价格,有的说300元,有的说200元,也有100元的,最低是50元。我这里刚开始收25元,这边的人都喜欢抹零头,时常就不给那5元钱了,连带着复印身份证也不给钱。
这样我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窗口的办事人员又不把人往我这边使,来我这边的人并不多,这不多的人还要搞价,后来我一狠心涨了5元钱,25元变成了30元,这样没有零头可抹了,那些人也不搞价了,复印身份证我不另外要钱,有的人主动就扫31元,给30元我也不说什么。
我还时常帮那些穷苦的打工人,受婚姻伤害的女人写诉状,价格是三十元到五十元,劳务诉状、借款诉状和离婚诉状都很好写,我写的事实清楚,文笔流畅,从没有被打回来的。我损害了谁的利益呢?要说损害也只是损害了律师一根毫毛的利益。诉状我很少写的,只有碰到那特别可怜的,金额特别少的才帮忙写一下。
上班这么久,起诉的钱最少的是600元,你说不可能为了要600元钱去花200元写诉状吧,这些都是受苦的人,哪里舍得花那么多钱写诉状呢?不得靠我的帮助才能起诉吗?我帮了当事人这么多,检查组是看不到也不能体会的,她们只看到我在收钱,觉得非常刺眼,所以要取缔我,没了我那些穷苦的人不都是被人宰割毫无办法吗?激起民怨不还得诅咒社会的不公吗?
我对当事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可是没人肯定我的工作,只有当事人会表扬我,只有当事人会对我说谢谢。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