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渊压着蹲了下去。
范婉刚准备询问,就听见下面传来二人对话的声音。
“……那秦氏油盐不进,殿下倒不如直接越过她去,与那贾蓉接洽。”这是小赵氏的声音。
“不行,文珍与我说过,那贾蓉万事不理,沉迷酒色,就是个纨绔,在国子监中也不出彩,他那父亲更是酒囊饭袋之辈,唯独这秦氏,两府中皆有美名,又与林如海独子的亲母苏氏相交……”
男人的声音愈发的小,范婉忍不住手抻着地面,微微探出身去想要靠近些听。
“……倒不如仿造秦氏笔迹,写一份信给那苏氏。”
“不成。”
他试过,但没用。
那苏氏不知用什么方法,辨别出那信并非出自秦氏之手,还将信送到林如海手上,林如海一口气拔掉了他在扬州的两颗重要钉子。
“殿下……两淮盐政油泼不进,那林如海就是狡猾的狐狸,我那两位舅舅都被拿了盐引,如今船停在东关渡口已经快三个月了,往年盐引四月份就下发,如今已经过了端午,再拿不到盐引……”小赵氏说着就落下泪来,抽噎着靠在男人怀里:“那可是五万引,五万引便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若都能……殿下将得多少助力。”
佳人落泪,男人连忙掏出帕子为她拭泪:“萍娘莫哭,待我再想想主意。”
他也心痛啊,那五万两若是给了他,他能办成多少事。
小赵氏得了安慰,却越哭越伤心:“你这冤家,当初说王妃没了便来迎娶我,结果却非要守那一年妻孝,我这边等不得了,只能嫁到齐国公府上去,如今你我二人,却是如那牛郎织女,中间隔着天河,却无喜鹊搭桥,只能偷偷相见。”
“我亦是有心无力。”
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将小赵氏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穆氏到底是我嫡妻,又为我诞下两个嫡子,如今八弟更是成了东安郡王世子,我总要给东安王府一些脸面。”
小赵氏闻言,愈发悲伤,泪珠滚滚而落。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她已嫁为人妇,与殿下早已没有可能,这私下里见面不过聊以慰藉罢了。
下面的话就是些没营养的对话了,两个人不乐意听,对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的转身,一前一后进了假山,从另一边钻了出去。
远离了那两个人,水渊才想起来‘尴尬’。
反倒是范婉,她此时满腹的疑惑,也顾不得凹人设,一到安全地方就径直问道:“那位殿下是你的皇兄还是皇弟?”
“是瑞王。”
水渊倒也痛快,直接回答道。
“瑞王……”
范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小赵氏是瑞王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属下,瞧着好似有不一样的关系。
水渊听她自言自语,轻咳一声,解释道:“齐国公府陈瑞文的二子姓陈,名谆,字文珍,如今也在国子监读书,与蓉哥儿乃是同窗,小赵氏乃是陈瑞文二嫂赵氏嫡亲的侄女儿,她娘家母亲姓甄,乃是金陵甄家出了五服的女儿,甄氏两位弟弟如今都在盐运行事,做了盐商,自十年前起,二人每年至少十万引。”
十万引……也就是十万两银子……
小赵氏的娘家妈是甄家女,娘家爹的妹妹又嫁给了陈瑞文的嫡亲二哥。
四王八公这复杂的姻亲关系,再一次让范婉目瞪口呆。
“林如海自三年前守完母孝,便得圣上提拔,做了盐运御史,自他上台后,甄氏兄弟每年便从十万引减少为五万引,甄氏兄弟自然不服,三番两次上门孝敬,皆被打发出来。”
说到这里,水渊冷笑一声,背着手讥讽道:“如今听小赵氏所言,怕是那甄氏兄弟不知为何,竟惹恼了林如海,被扣了盐引,如今家里的船停在东关渡口,恐怕连最后的五万引都没了。”
范婉嗤笑:“难不成小赵氏以为寻了我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