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有何异议啊?”
除了反对站起来的大臣,缓缓站起来的还有长公主殿下,曲韵文。一双玉手拍了拍膝盖处不曾沾染的尘埃,一身的祭服华丽纯白,暗纹叠起,银线金织,云鬓轻纱,足尖翘头履上缀着两颗并蒂的黑珍珠,一步一步走向最先表示不同意的兵部李尚书。
“公主殿下......臣......臣以为,国之重事,唯太子殿下能担当此任,交由公主殿下,实在是......实在是......”李尚书重新跪了下去,磕磕绊绊地开口。
长公主笑着,居高临下的姿态,鄙夷地看着他一身养尊处优的肥肉颤抖,开口却温柔问道:“实在是什么?女子为国君,确实是崇阿从未之有,你是想说,实在是有损我崇阿国之气运?还是......本公主实在称不上体统?”
“殿下!公主殿下!臣绝无此意,只是一心为国为君!天地可鉴啊!”
“既是为国为君,那父皇的遗体还在占星高台上尚未下葬,为何要跳出来质疑国君遗诏?这到底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废太子殿下?”
长公主步步紧逼,就连脚尖的黑珍珠都高傲地扬起,像是在嘲笑李尚书的懦弱无能。
“太子哥哥,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哥哥为,宸王殿下,难道你——也对父皇的遗诏有意见吗?”转过身,长公主终于放过了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李尚书。
听着曲韵文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曲丰昭也不恼,在全场的眼睛注视下,缓缓起身为自己斟了杯酒,紫袍醒目,“父君已逝,本殿确实无法胜任国君之位,遗诏如此,本殿毫无异议。”
“太子殿下?!”是不甘的声音。
“恭贺第三十八任国君殿下!”吴妄带头,第一个对着长公主俯首,随后便是木家,木宇麟双手交叠着落下,一手雪白祭条,一手砗磲佛珠,双双抵地。
越来越多的人低头叩首。
“恭贺新国君——”
孟望舒咬着唇,还维持着跪向占星台的姿势,肩膀不住地发抖,难道,刚刚曲丰昭说的话,都是真的?
不可能!真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孟望舒心跳有如擂鼓,愤愤地起身,却被曲丰昭一把拉住,不由分说地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味甜酒味淡,是桃花酿。
“嘘......望舒,别做愚笨之事。”曲丰昭笑了笑,紫衣深沉,肩头却也快被雪掩成了白衣,指腹轻柔,缓缓擦去孟望舒唇上沾染的酒液。
两人的一举一动,皆被看在有心人眼里。
新国君的第一件国事,便是要将前国君下葬,原本是该曲丰昭做的事情,现在却落在了曲韵文手上。可她却仪态满满,像是演练过很多遍的歌舞表演。
曲韵文的裙摆宽大,足足能盖住十节天阶,一步一顿,崇阿的新国君欣赏着除了占星师和国君,谁也看不到的占星台美景。
占星台最高处,一片空旷,只在星图台面上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棺,需要新国君亲手把他沉入这占星台之下的水墓地里。
接过萧堂手里的星月权杖,更高处的雪也更大了些,曲韵文走上前,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将国看得比家重的男子。
可怜帝王无家,只能在阴谋诡计中求生存,也所幸帝王无家,才能在权谋算计中生存。
曲韵文勾起一丝轻笑,将星月权杖像一把钥匙一样插入锁孔,打开了占星台的机关暗道,脚下轰然而动,星图台面居然被一分为二,而水晶棺始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着,从悬空到缓缓地往下,渐渐沉入了占星台内部。
无尽的黑暗,永存的吞没。
直到再看不见一丝水晶的反光,星图台面才又重新合上。一切国葬礼仿佛没有发生过,除了还站在占星台上的曲韵文。
“你该下去了,国君殿下。”萧堂把星月权杖从锁孔里取出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