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到赞许自是开怀,但想到这一身骑射的本事并无施展的机会,眉头微皱,小声嘀咕道:“我阿父的骑射本事比我更好,但又有什么用,再没有用武之地。”
阿父要靠出卖苦力赚钱养家,他不能识字断文,只能四处打零工来帮父亲一把。
龙七忙转身看着仍在病中的中年男人,在苏保儿耳边一番耳语,精明如苏保儿立马会意过来,他又来到少年身边说了几句话,少年默默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草原上本就有为了游客而设置的蒙古包客栈,大多是本地的居民所设,他们挑了一个最华贵的,重金包下来,并订制了一只烤全羊。
贵客来临,这边忙翻了天,歌舞上了,美食上了,夜间还有篝火,载歌载舞。
苏保儿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沈力还是有些拘束,从暗卫再到抛头露面的官身,他还摆脱不了昔时的桎梏,龙七是平静,真正的平静。
之前因为了解到蒙兀族人真实的遭受后的起伏仿佛骤然消失,完全不值得一提。
他们好好地享受了一夜,在第二天清晨,草原客栈的老板前来通传,外面来了一对父子说是来谢救命之恩,恳求来见一面。
苏保儿自然是允了,那对父子进来的时候,少年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秦风要是看到他都得说句愤青,倒是少年的父亲,那位清醒过来的中年男子气质平静。
在看到他的一瞬,龙七的脑子里闪过一幕画面,几乎是在同时,中年男子看向龙七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眼底有一抹精光闪过,但马上便消失,只余苦涩。
龙七突然示意苏保儿与沈力出去望风,这才来到这中年男子面前,试探性道:“巴勒?”
中年男子喉间涌动,但还是认不出眼前的人,龙七又叫了一句:“巴勒师父。”
巴勒许多年不曾听过这个称呼,东越皇室有太子傅,其实十二曜首领的孩子也有专门的带教师父,只是没那么多花样,巴勒正是当年的带教师父之一。
龙七突然伸出自己的手臂,紧握住巴勒的手,随即摆开一个架势,这姿势……
巴勒疾呼出声:“是少主?”
容貌的确大变,毕竟当初流落时眉眼远不如现在成熟,龙七晓得时间有限,低语道:“昔时部族的叔伯及后代都与我汇合,如今我来是以他国使臣的身份,即刻就要回国。”
相聚不过短暂,巴勒心头黯然,又听到龙七说道:“外界传北漠君上极有治理之道,我以为你们的日子会很好,原来都是假象,蒙兀族人并不好。”
巴勒鼻间微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初开始为了声名与巩固王权罢了,后来则一反前态。”
“事情我都知道了。”龙七不忍心再让巴勒重复一次,迅速地说道:“我来以前,想到你们若是过得好,安居乐业,平平稳稳倒也罢了,我们心底的那点恨意算得了什么。”
“可目光所及,亲眼所看,亲耳所听,无不令我愤怒,”龙七低语道:“若是蒙兀族人甘于如此便也罢了,若是都像那小子一般不甘心,我愿意一争。”
巴勒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日,立刻说道:“蒙兀人天性好自由,怎么甘愿沦为下等族民!”
“这样便好,我这一去,下次只能借着通商的名义再来,我会留给你们一笔钱财,数量不会太多,但足以你们不为衣食担忧,能抽出空来替我办些别的事。”
龙七示意巴勒附耳过去,在他耳边交代一番,那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父亲与这两次伸手帮他的男人细语,态度恭敬又虔诚,心下也莫名地生出一团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巴勒离去时不算匆忙,还带着龙七所赠之物,看上去依旧有些虚弱。
送走了父子俩,龙七好似轻松不少,苏保儿与沈力进来时就看到他眉眼轻松,居然在自行取酒喝,苏保儿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自从进了天水都就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