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迷境,便是以嗅觉为主的妖境,闻者深陷,视者无我。
姮以汐回首虚殿之下的青丘已是一片死静,且她先前派遣入山的鬼蝶没有一只折返。
扶摇如此阵仗不过是拿狐族性命作要挟,她激芍白意在拖时间等扶修。
扶摇望向芍白,往昔的妖界铁三角已是散沙一盘,相看间只剩对立的仇视。
而虚殿高座上,姮以汐那一帘银白长发和宛如凝脂的肌肤,在金光下耀眼夺目。
她想起,那时候的慕青也是这般高傲,眼中视若无物,脚下山河都如蝼蚁一般,只一声“扶摇”,便能令她动容、臣服。
如果可以,她真想同他一起去了。
可妖死了便是死了,没有转世没有轮回,带着残存的记忆随风逝去。
可就是这一点点记忆,她也要紧紧拾起,牢牢护在手心。
所以她集其金鳞,苦研蛊术,像归寻“复活”婉婉那般唤醒慕青。
而蛊母的养成绝非易事,其手法残忍。
从一开始,她就知,无法回头了。
“这狐族媚术与那蛊术最是迷惑人心,以狐做蛊,恰是最佳。”扶摇话音刚落,青丘开始躁动,万千生灵嗜血成性,无不哀嚎。
这相食场面,姮以汐再熟悉不过。
“扶摇!你就不怕我拉整个花族陪葬么!”芍白再无法忍受地抗了命,他嘶吼着起身冲破迷境屏障,单手掐住扶摇的咽喉,死死抵在虚殿金柱上。
可扶摇却笑了,她笑得那般狂,那般痴,“就你狐族这点人,可不够呢。”
“扶摇你……”芍白不可思议地皱了眉,此刻扶摇的双眸已是浑浊不堪,“真是疯了!”
“若蛊母过于强大,是会噬主的。”姮以汐缓缓抬眼,并冷冷地开了口,“蛊母始终是蛊母,绝无复活之意可言,集人命而生的归寻已是祸患,何况这以妖血噬养而成的。你又可曾问过慕青,是否愿意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扶摇冷笑着,紧紧捏住芍白手腕,蹬着姮以汐,厉声叫嚣道:“你没资格提他!”
“或许你根本不用问,他定然劝过。”
姮以汐轻轻一挥手,将漂在扶摇身旁的三片金鳞至于掌心之上。
但奇怪的是,这三片金鳞与地牢那日的气息不同。
几近暴虐的扶摇笑得诡秘,芍白蹙眉回了头,待他松手时,已经迟了。
三片金鳞褪去迷香,化作鲜活的蛊虫,厮咬去姮以汐掌心的一层皮肉。
血,顺着殿椅滴落一地。
少女稚嫩的皮肤,很快就如尸蛊般迅速溃烂、流脓,那灰稠的液体再熟悉不过。
虚殿下,反应较快的秦术在扶摇准备闪至姮以汐身侧时,松了早已在暗处绷紧的金弓,箭锋直直刺入扶摇左肩,使得扶摇松开了左手握着的锋利龙鳞。
手,是一瞬间失去知觉的。
紧接着,虚殿开始破碎,神境顷刻坍塌。ωωw.cascoo.net
就在无法掌控身体的最后几秒,姮以汐咬牙跃上了鬼门的高台,掌心的蛊虫已
。经顺着手臂爬咬至腕处,虽手无知觉,但心却是越钻心的疼。
一旁的无色树开始枯黄,落叶将本就不大的矮破铺盖。
——为什么,去了一个归寻又来一个扶摇。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去养蛊母这种泯灭人性的东西。
蛊虫已彻底占据了姮以汐的整个手臂,可浑身无力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嗜血、分裂。
高台下,已是朱赫率领的万军攻入青丘,可如此的喧闹,她却渐渐快要听不清了。
意识模糊中,身后的鬼门开了,一阵风吹过,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可她却再听不见那熟悉的声音。
蛊术最擅攻心。
在芍白赶来时,姮以汐还是忍不住地落了泪,她紧紧抓着芍白的衣袖,颤着声,“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