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色泽深褐,闻味极苦,惹得姮以汐频频皱眉憋气。
大概是出于好奇,姮以汐用勺沾上些许汤药,犹犹豫豫地在唇边一抿。
这一抿,令她差点难呕。
就在她思索着是否该下勺冰糖时,浴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
“大人,糖会改了药性的。”
扶修缓缓披着中衣从浴室走出,面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姮以汐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扶修,他披着半干的玄发,暗红色的眸子虽灰沉却暗藏深邃。
“我记得你是喜欢甜食的。”姮以汐还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扶修依着门帘的身子微微一颤,惊讶片刻后,轻声道:“记得?”
“就感觉……是这样。”这句记得,也把姮以汐自己给整懵了,但那模糊的潜意识缺令她坚信,自己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扶修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走近,端起桌上那碗苦涩的汤药,眉头都不带皱地,一饮而尽。
放下那还留有温热的碗,抬手轻轻抹去嘴角药渣,浅笑道:“在下确实喜欢甜食,但奈何苦口良药。”
姮以汐一贯是不解风情的,她丝毫没理解地回应道:“你这还喝药上瘾了?”
“……”扶修无奈地笑了笑,拉过姮以汐的手,推开屋门,望着东边的天空,道:“想带你回人界去。”
“现在不能回吗?”
扶修抓紧了藏在掌心里的手,这一次,是有温度的。
“还不能。”
“你的病好了就能回去了?”
“嗯。”
“是等这药澡和汤药喝完就好了?”
扶修摇了摇头,“我真正的药,在你身上。”
姮以汐的手稍稍一紧,有些忧心道:“是要将我制成药汤吗?”
扶修惊讶地撇头看向姮以汐,现在的她,除了记忆断断续续,就连心智都懵懵懂懂,更别谈那纷扰复杂的情感。
更何况,姮以汐前一世,对于他到底是怎样的表态?
他不知……
毕竟,她的亲吻与相拥,都有显而易见的原由与目的。
也许,确如慕青的耻笑那般,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是慕青打算闭关的前一天深夜。
他从不饮酒,那晚却带着浑身浓重的酒气而来。
但即便是有些醉了,却仍不忘保持着他那道貌岸然的清风做派。
“后悔吗?”慕青一来,就是这直击心灵的提问。
慕青拉过木椅,坐在扶修药棺边,好像在回答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
“我后悔过。”
“你醉了。”
扶修又怎能不知慕青是个怎样的性子呢?他是那般装、那般作、那般倔、那般冥顽不灵。
后悔这两个字,同慕青从来就无法匹配。
“我本觉自己强大到高枕无忧,却不曾想过亲手救下的你是一大隐患。我渡过无数的劫,想铸最坚的心,却不曾想过这情劫根本斩不断。”
慕青说着便嘲讽地笑了,声线磁冷,“扶修,一个三岁孩提,亲眼看着生母惨死,却还能淡定地喊我一声爹爹的人。你觉得,她的心里会有你吗?”
“她有没有我不知道,总之我有。”扶修望着房梁,平静道。
“若没那蛊母,她早随她生母一同入土。不得不说,那蛊母确实有点能耐。而那日,她对那蛊母又何曾犹豫过?救命之恩,不足以放在心上。”
“你觉得那是救命之恩,以汐未必这么认为。”扶修嘲讽地笑了笑,“束缚可不是救命,就像谁会去感谢人贩子呢?”
慕青沉默了一会,道:“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扶修道:“也是,你的种又怎会简单?”
“那投生道,我可窥之。”
扶修一愣,沉了脸,闭紧了唇。
“明日我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