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兰疏勒都不信自己以外的人。
或许是继承了那老家伙的血统,他十分明白自己身体里流着的血是冷的。
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夜里窒息醒来,看见他的母妃掐着他的脖子。
那眼里恨意和憎恶,浓烈的像黑水一般化不开。
她说他脏,责问他为什么不去死,都是因为他,她才过得那么惨,都是因为他……
他不明白,他打那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欺负她,她不愿意不是吗?
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那时候他以为他自己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的母妃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然后抱着他哭了很久。
说她对不起他,没有好好保护他。
说她是爱他的。
那时候他才两岁多。
被掐过的脖子很痛,很痛。
尤其是她的眼泪滴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更痛。
从那之后,他变得安静且漠然。
只是偶尔还是会冲上去,撕咬那些让他母妃哭的人。
等再大一点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对他母妃来说就是个累赘。
他是该放她离开的。
那些曾经骂过他脏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他整治过。
但其实兰疏勒也觉得自己脏。
他觉得自己的血,自己这个人,真的脏。
可现在,他的小公主却告诉他,他不脏。
在她的眼里,他是最干净最美好的。
她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凉,故意将手覆在她的脸上,想要替他取暖。
就像那个山洞里时一样,她即使睡迷糊了,只要他一动,她就会下意识地抱住他。
就如现在。
他的小公主是在心疼他。
他的小公主还说,他是她的男人。
虽然这本就是他想听到的。
他故意带她来这里,不就是存了让她心疼他,怜惜他的心,好让她别老打着离开皇宫的心了。
兰疏勒反握住她的手,拿在手中摩挲。
她的手是真的软。
还记得她刚来东罗国的时候,这双手还有干活留下的粗茧。
如今已经被他养得嫩滑不少。
他微微弯腰,额头抵着她的额。
“好,以后都只听你的,小公主会保护我的,对吗?”
“那当然了!”
小公主用力点头,要不是手被他握着,估计还能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兰疏勒低低一笑,搂着她的腰低头吻上去。
使节来访,按照兰疏勒的性格,本该懒得应付他们的。
但奇怪的是,兰疏勒没有让人冷待他们,反而是摆了三天的宫宴。
顾若娇本来还挺奇怪,直到每次宫宴他都带着她出席。
但都没有太亲密的行为,若即若离,既不过分亲昵,但也不冷淡。
可一回到侧殿,就会压着她又亲又摸,把她欺负得软绵绵哼唧唧,忍不住回应,才抱着她睡觉。
她哪里还看不出兰疏勒是什么意思。
多得他这一举动,原本对顾若娇十分冷淡的使节突然就变得热络了起来。
哦,还给她带来了一份荣耀。
“把这个倒到兰疏勒的日常饮食中,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公主的父皇会以您为荣的。”
这位使节大概是以为兰疏勒待她不过是一种制衡行为。
又以为她渴望父爱,还搬出了渣爹来。
顾若娇没有拒绝,收下了使节给的毒药。
而使节刚走,兰疏勒就来了,正好看见顾若娇还没收起来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