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步灭没想到这人把刚刚的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知道陆芝兰是有些生气了,便由着他留了下来。
陆芝兰是个相当通晓情理的人。他打小和火步灭一块儿长大,而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有着火家人相当鲜明的特质——骄傲,重情重义。
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以身涉险,便是一掷千金也眉头不皱一下。
可一旦戳着哪个点,骄傲的小脾气上来,说起话来也是句句狠辣,口无遮拦。
活得相当恣意张狂。
当然,以这小子的身份,在城西完全可以横着走了,没事放放狠话,也没人敢说什么。
歌舞奏乐了一阵子,火步灭看够了,便抻了下腰,扭头往陆芝兰和崽子两个人的方向,发现他俩玩儿得还挺好。不由好奇心顿起,往跟前儿凑了凑:
“玩儿什么呀?”
他往桌子上瞄了一眼,原本有个金盘子,盛了特殊香料炸制的香瓜子,如今被倒进了八个小瓷杯里装着,分置在两人跟前。
桌中间放了个被揭开的盅子,里头装着三个骰子。火步灭见陆芝兰前头的小瓷杯只有两个,心里就有些惊异了。
城西的少爷们多少都通些赌博的门道,他和陆芝兰更是此中高手,面前的崽子估摸着都是第一回摸骰子,怎么着都觉得现在这情况很诡异。
再看陆芝兰,倒是很闲适的神态,半分也没有屡屡输掉的焦急和懊恼。听见了火步灭的问话,也只是含笑站起身,让座给他。
“来,你也试试。”
火步灭“嗤”了一声,大模大样地在崽子对面坐下,抬手就用盅盖儿把三枚骰子扣住,陆芝兰却伸手把盅子拿走了。
“既然三个人了,那我就算庄家,这骰子理应我来扔。”
“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火步灭又坏笑着看向对面沉思中的小崽子,“成吧,怎么着都行,待会儿别哭啊,我可不是陆芝兰,不会让着你。”
萧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他自己也是头回意识到某种状况,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陆芝兰道:“那我便来讲讲规则,具体的和咱平时玩的骰宝也没差,只不过改换成了轮流制,每轮都是两人一起猜。
轮到阿容的时候,倘若猜中了,他得奖励,你便是猜中了也没份儿。
轮到你的时候,若是你俩同时猜中了,他只需给你一半的赌注。”
“一半的赌注,也就是每次下赌注必须成双呗?”
“是,倘若有人手里剩了单使得赌局进行不下去,便算赌局结束。”
火步灭手指敲着桌面:“统共就八枚筹码,那很快啊。”
“是很快。怎么样,这个规则你接不接受?”
陆芝然弯着的眼睛里透着算计,火步灭不是没看出来,可自恃艺高,便扯着嗓子道:“我接,快开始罢!”
就这样,一张梨木小方桌,八杯香瓜子,一个盅子三个骰子,一场简易的赌局开始了。
陆芝兰手腕轻轻晃动着,三个骰子撞着银制的盅盖,发出“格楞楞格楞楞”,清脆的响声。
火步灭竖起耳朵听着,耳廓在凝神捕捉异动的时候,连带着附近的头皮一动。
像他和陆兰芝这样的人,不仅有扔骰子的技巧,更有听骰子的技巧。十回赌局,不说完全没有失手,至少八、九局还是能猜中的。
第一轮是萧容先来,他垂着眼睛一副思索的样子,等盅子被扣在桌面上,便把手边的两个小瓷杯干脆地推了出去。
火步灭长指一弹,便也将两个瓷杯弹出去。
“我押小。”
“我押大。”
两人异口同声道。
陆芝兰手上动作顿了顿,才揭开了盅盖儿。
“四五六!”火步灭道,随即得意洋洋地把桌子中央的两杯瓜子收拢过来,“剩下的就作我下回的赌注了。”
陆芝兰的眼睛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