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煌火长街。
手指拂了拂没有褶皱的衣袖,火步灭挺直腰板,负着手迈出了酒楼的门槛。楼内是扑鼻的滚滚血腥味,外头一个中年男子两步并一步地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三少爷,您在里头这么久,真是受累了。”
“唉。”火步灭偏着头,看男子弯下腰露出的脑勺,慢条斯理道,“无论怎么教训,总是有人犯蠢。明知账目不能动,偏偏要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偷油吃。陈先生,你说我们火家发的薪水不少罢?”
中年男子鬓角早已渗出汗:“酒楼里的薪水一月足抵普通人家数月收入,已是相当丰厚了。”
“嗯,到底是个先生,是个明白人。”火步灭觑着他,点点头。见男子露出稍安的表情,忽的语气一转,“可我们家的掌柜们,哪个不是知书达礼的先生呢?可见用人不见得要肚里多少墨水,墨水多了,往往花花肠子也多。阳奉阴违,觉着主子都是瞎了眼的猫儿。你说是不是,陈先生?”
“知礼当然要守礼!”陈先生忽的直起腰来,涨红着脸慨然道,“那些拿了俸禄却不知感恩的,不配作读书人!”
火步灭往后一伸手,便有人递过来一个长条的黑色盒子。
“我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前后任掌柜交接,总少不了一点儿见面礼。”火步灭把盒子塞进陈先生怀里,又拍了拍肩膀,笑了笑,“但愿陈掌柜一直记得今日的话。”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陈掌柜闭了闭眼,踏着血迹走进楼内,将盒子放到柜台上打开,瞧见一块红布裹着什么东西。
他抖着手指掀起红布的一角,一根戴着绿玛瑙戒指的手指露了出来。陈先生身体猛然往后一蹿,不敢再上前。
原本在外头时便听见惊颤人心的惨嚎,没想到居然还留下了这么个东西。这个长度,这个实感,以往他还时常见到过的,这是上任酒楼掌柜的……
断臂。
火家以黑市发迹,作风向来狠辣。陈先生站在这空荡荡仅剩一人的酒楼里,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不能逾越,绝对不能逾越……
不觉又是几日,城北萧府里头,依然是风和日丽,绿柳如烟。
虽说没有外人瞧见流血,可萧容被推了一把却是许多人都瞧见了的。再加上他这几日没有到处乱跑,走路也是慢慢的,因此腰上受了伤的事儿到底是传开了。
家丁回了院便把萧川推了人的事儿禀报了家主,家主罚他在祠堂思过三日。
萧容是个心大的,腰上的伤不疼了,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见萧川挨罚,反倒有些烦恼起来。
“知道爷爷疼我,亏得我还瞒着自己流了血的事呢,要不三哥岂不是还要挨上几棍子?”
“三哥挨得打多着呢,还差那几棍子?”萧懿宸在一旁喝着新进的花茶,“你哪儿来那瞎心疼人的心思?”
萧容剥着花生,放到小碟里一粒一粒堆着,萧懿宸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萧容拂了拂落在衣裳上的花生皮儿,慢条斯理地抽出本册子来翻开。
“若是他也这么觉得便好了。”
萧懿宸把脑袋探过去:“瞧什么书?哟,《京城绯闻录》,好书哇。三姐新出的吧?”
他一面嗑着花生粒,一面品头论足:“倒不似以往弯弯绕绕的,就该少讲故事,直奔主题。谁耐心烦看那些个扯淡的剧情?绕来绕去还不是绕到闺房里去,大家都爱看。”
哥儿俩把下巴垫在桌面上,立着书册又翻了几页,便瞧见配图上两小人身上的布料越发的少,不由脊背也渐渐挺直起来,书页倒是拉得益发的近。
眼看着小人儿们进了床幔,萧懿宸口干舌燥地翻了下一页,“哗啦”一声纸响,外头却忽的传来“笃笃”的扣门声。
萧懿宸吓得坐在椅子上跳了一下,却是一个小厮,正恭恭敬敬地作揖。
“容少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