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从病房之中出来的时候，脸上净是难言的纠结。
褚星唯看不见他的犹豫，只是沉声询问楚八荒的情况。
“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医官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楚小姐主要是因为双腿的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炎，我已经在为她治疗了。”
“另外老大，我已经从医院的供体库之中找到了一双和你的眼睛经络极为相配的眼球，咱们可以尽快安排手术了。”
他早就被炫黑安排了新的职位，掌管了整个帝都的医疗部门。
得亏褚星唯现在看不见，否则一定会发现医官心虚得双手发颤的模样。
就在刚才他为楚八荒诊疗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意识的楚八荒挣扎着揪住了他的衣袖。
“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身上的毒也没有解药，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医官是知道自家老大对她有多重视的，连忙客气地连连谦让。
“楚小姐你说笑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楚八荒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难言的温情。
“我师从杏林宗师，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已经将自己眼睛处的经络扭转成得和星唯相差无几。”
“如果他问起来，请告诉他我的身体并无大碍。我真正想请你帮忙的，是把我的眼睛移植给他。”
医官怔愣地看着她清澈真诚的眼眸，不敢相信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为了褚星唯做到如此地步。
“你……你是认真的吗？”
楚八荒弯了弯眼眸，潋滟的水光在她的瞳眸之中流转。
“在移植之后，星唯还需要继续施针，将眼睛处的经络恢复到正常的位置。这套阵法我可以教给你，请你一定要记得按时为他施针。”
此言一出，哪怕是医官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杏林宗师一派的针法！
平心而论，这对于任何一个学医的人来说，都具有莫大的诱惑。
但医官依然迟疑了片刻：“这么大的事情，你真的不需要和老大商量吗？”
楚八荒嘟了嘟嘴，难得地露出了些许少女意气：“要是说了，他肯定不同意，我才不傻呢！”
医官失笑，随即又恍惚了起来。
是啊，她明明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少女呢。
一般人家的女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还在父母身边为零花钱撒娇，抑或是在军校中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救援军而努力拼搏。
可楚八荒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安排身后之事了。
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那个肉嘟嘟的女儿，医官终于还是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哪怕以后被老大怪罪，我也认了！”
楚八荒抿了抿嘴唇，疲惫地阖上了眼帘。
“连累你了，抱歉。”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之中，看着褚星唯微微发愣的神情，医官不禁屏住了呼吸。
老大究竟是会相信，还是……联想到楚八荒的身上呢？
事实证明，一切猜想都源于他自己的心虚。
褚星唯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自语：“找到了？我……我可以看见了？”
这么多年的希望一朝有了着落，几乎令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和医官确定了手术时间之后，褚星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之中。
楚八荒的呼吸清浅而平稳，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
他走到楚八荒的床边，摸索着坐了下来。
“八荒，我马上就能看得见了。”
他压低了声音，握住她嫩白纤细的手掌，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恳求。
“等你好起来，我就能看到你的模样了。”
“我……我还恨着你，所以你要快点康复，告诉我是我误解了你，然后狠狠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