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赵凤声跟阿春用血肉之躯进行着原始搏斗,两人目光呆滞,鼻青脸肿,拳头歪歪斜斜砸过去,又有一拳盈盈弱弱打过来。两人由于血迹和青肿覆盖在面部,早就瞧不出五官和长相,只能从身形和衣着打扮来区分身份。
赵凤声的黑衬衣几近破碎,鲜血不断从口鼻和肩头涌出,流过斑痕交错的胸膛,流过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流过常年习武雕刻出的人鱼线,汗水,血液,肌肉,交织在一起,展示出极其另类的残暴美感。俏寡妇刘春香对于男人之间的惨烈厮杀情有独钟,见到两人殊死相博,刺激到内心深处最饥渴的部分,导致口干舌燥,媚眼如丝,美腿紧紧夹在一处,如果不是碍于翟红兴在场,恨不得能把台上两位年轻人就地正法。
“翟董事长,再打下去……恐怕两人都要死,干脆收手吧。”申叶荣表情纠结提醒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大门大户走出来的权贵子弟,平时固然作风偏激,性格张扬,但都是不听话的孩子小打小闹,没做出过人神共愤的劣迹。亲眼目睹生死攸关,难免有些不忍,不管擂台上的人是不是他的仇家赵凤声,申叶荣依旧觉得罪不至死。
“申公子,你有所不知,武夫有着武夫的尊严,能在擂台战死,是他们习武之人的最大荣耀。倘若现在去救出阿春,虽然能保住他一条性命,可事后难免心中会对我产生抱怨,说我翟红兴不信任他,不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申公子,你放心,翟某心里有数,尽管好好看戏。”翟红兴漫不经心抽着大前门,说着漫不经心的话,漫不经心喝茶,举止古井无波。对于一个混迹江湖几十载的枭雄而言,两条人命,似乎并没有碗里的珍贵白茶重要。
说着连傻子都偏不了的屁话。
扯他妈的蛋!
智商不低的余庆小声嘀咕道。
尊重是假,很有可能是一箭双雕!
难道阿春也是翟红兴不杀不快的人选?
申叶荣似乎看穿了翟红兴的把戏,联想到他连自己手下都要杀之而后快,心中一凛,将身躯悄悄与他撤出一定距离。怪不得父亲三申五令勒令自己不得与江湖人深交,说这些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卖兄弟,卖老婆,卖孩子,只要利益到位,恨不得把祖宗拱手相让。申叶荣以前没有和江湖人打过交道,不懂,这次领略过翟红兴狠辣手腕,为时已晚,自己显然被他带进无法自拔的巨大漩涡,想要从容脱身,难如登天。申叶荣现在只想着如何面对严厉的父亲,倘若老头子听到自己跟翟红兴狼狈为奸的消息,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赶出家门?一想到这里,申叶荣大脑传来阵阵刺痛。
台上两人,熬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拳头看着绵软无力,实际上没有一点威力,别说成年男子,就连小学生都不一定能击倒。两人随着对方挥出拳头,身躯大幅度摇摆,晃来晃去,又像是不倒翁一样回归原位。台下众人心里跟明镜一般,这俩人全靠出众的意志力在支撑,即便最后的人能赢得笼斗,未必能在医院熬过第二天清晨。
随着阿春一记老拳打在赵凤声胸膛,后者摇摇欲坠。
与其说打,倒不如说是推,但这轻飘飘的一拳,差点迫使赵凤声一屁股坐倒在地。目前两人的惨状,倒下了,也就象征着笼斗结束,绝不可能存在站起来的可能性。赵凤声可不愿意在最后关头放弃,狠狠咬向舌根,灵台闪过些许清明,迈着如同灌满铅块的双腿,挪到原位,布满血迹的嘴巴咧出一个诡异弧度。
别忘了,他还有一把刀。
赵凤声用剧烈颤抖的左手,艰难拔出匕首。
一个喜欢藏拙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关头,不会拿出自己的保命手段,赵凤声平时做事小心再小心的家伙,等到胜券在握,他才敢丢出赖以生存的杀手锏。
别看一个简单动作,在力气耗尽的时刻,难度绝对不亚于平时举起二百斤杠铃。
赵凤声哆哆嗦嗦递出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