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其实在百姓开始闹事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为的就是揪出这其中的生事者。
那灰衣男子恨着江月,沉默不语,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江月垂着眸,幽深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见他闭口不言,也不急,让离行从府衙之中将升堂的桌椅搬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名衙役,他们拿着水火棍将围堵的百姓驱散在两旁,中间空出一块区域。
江月此番当着百姓的面审理此事,其一是为了立威,其二则是为了造势,免得到时候像这样造谣生事者不断。
江月不苟言笑,严肃地坐在太师椅上,背后便是府衙的大门,从江月的头顶往里看,正好可以注意到正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
她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灰衣男子,突然将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随后两边站立的衙役便开始用水火棍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噔噔的声响,与此同时整齐划一的‘威武”长音从他们嘴里冒出。
但那灰衣男子却丝毫不害怕,满脸讥讽地看着江月,“你们这些狗官,就知道装腔作势,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去哪了?”
灰衣男子见到江月回来后,便知道今日自己定是活不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对着这些狗官好言好语,恭恭敬敬,还不如将自己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江月一听,感觉这灰衣男子对官员的怨念极深,不由皱了皱眉,不知为何。
“本官才来江南几天,不曾记得与你结怨。”
“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还能有什么不同。”灰衣男子说道。
江月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她只是被连累的,想了想说不定又是沈辉他们几人造的孽。
但她现在奉命治理江南,自然要将这些事情弄个清楚明白,才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
“看你心中颇有怨念,你且说说事实到底如何,若是确有冤屈,本官自会帮你。”
灰衣男子表情瞬间狰狞,但眼中却只剩苍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江月低吼。
“帮我?现在说帮我?当时我跪在地上求你们救救我女儿的时候,你们去哪了?”
“你们这群狗官,身为父母官,只知自己舒坦了,丝毫不管别人的死活。”
“我女儿当时命悬一线,你们明明施舍一点就可以救她的,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女儿死了!”
“我当时那么乞求你们,但你们呢,却像是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将我踢开。”
江月这么仔细听来,也大概能够猜出来什么事了,必定是粮食的问题,她的心坠了坠,缓缓语气道。
“本官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会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上奏给皇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
她语气又咻然一转,“可即便如此,你可知擅闯府衙是大罪,若是刚刚你们同衙役动上手了,就算全部死在了这,衙役也不会被任何人诟病。”
灰衣男子朝两边看了一眼,邪笑,“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干嘛要撺掇他们闯进去。”
江月心中一跳,灰衣男子居然知道?
她瞬间勃然大怒,眼中冒着火花,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想要拉着这么多无辜百姓跟你一起去死?”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其中不少百姓窃窃私语。
而跳得最凶的就是络腮胡,他怒指灰衣男子道,“原来你根本就不是帮我们,而是要我们去死!凭什么?”
灰衣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络腮胡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帮你们?没有人帮我女儿,我又凭什么帮你们?”
络腮胡怒气冲冲直朝灰衣男子大步走去,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将他提起来,“亏我们这么信任你,你个畜牲!”
说完便朝着灰衣男子的肚子揍了一拳。
江月皱着眉,朝离行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