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凝香宫中的宫女们刚把灯掌上，皇后就下令熄灭，张婆婆上前询问，“皇后娘娘，怎么了？”
韦菀珺脸色阴沉，“太亮了，我想在这黑暗中待一待。”
张婆婆叹息一声，知她心结，“皇后娘娘，你放宽心吧，这都是迟早的事，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
韦菀珺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难道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皇上都已经多久没来凝香宫了，自从我失去孩子，他才只来看过我一次。”眼角已然沁出泪花。
张婆婆掩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韦菀珺抓住凤塌扶手，眼中闪现犀利寒光，“我不甘心，我好容易怀了皇上的孩子，却这么没了！眼看、眼看……贵妃都有了孩子，皇上若是再不到我的凝香宫来，那么我的皇后之位……”
张婆婆皱眉道：“不知当讲不当讲，紫宸殿曾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韦菀珺神经紧绷，“什么风言风语？”
张婆婆下意识看了看空荡荡的宫内，在她耳边道：“听说前些日子老爷到紫宸殿中求皇上处置曼祝德，一而再再而三被皇上给驳了回来。”
韦菀珺眼神迷茫，心底似乎在探寻真相，“你的意思是，这和我小产有关？”
张婆婆叹气，“婆婆的意思……老爷还需在皇上跟前收敛锋芒才是，我们韦家毕竟已经占了太多风光！老爷嚣张跋扈的姿态，已经惹得皇上很不高兴了。皇后娘娘你很有必要找老爷谈谈。”
韦菀珺不解，焦急道：“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张婆婆道：“自然是从皇上身边人那里传出来的，是李敏玉那小子机灵，从下人们那里套到的消息。”
韦菀珺泄气，“既然有风言风语已经传出，看来此事也骗不得许多人，皇上是已经厌弃了我们韦家。爹爹的脾气我也是知道的，耿直莽撞，说话不懂拿捏分寸，在朝为官多年，已是暗中得罪了不少人。若非先帝垂青，聘我为太子妃，我又做了皇后，爹爹也不可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张婆婆叹息一声，“正是如此。”
韦菀珺的眼瞳渐渐收缩，浑身一僵，“难道我腹中的孩子……”
她闭口不言。
张婆婆也是浑身一冷，“皇后你的意思？”
韦菀珺握着凤塌扶手的手收紧，眉心阴雨连绵，“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小产，一定是有人……有人暗中捣鬼！”
张婆婆惊悚，“你是说有人谋害娘娘？”
韦菀珺泪水洒落，气得浑身发抖，“在这后宫中，谁最不希望我怀上孩子？是她，曼妃嫣！枉我前些时日摒弃前嫌教她行书笔法，可是我的孩子刚滑掉，她就立刻怀上了！这难道不是很蹊跷吗？”
张婆婆点头，“不过……这也不能确定就是曼贵妃！”
韦菀珺浑身冷气散发，“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就这么白白死掉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彻查！彻查我怀孕这六个月内的饮食和保胎药，都是经谁之手！所有接触之物，是否被人动过手脚！我一定要找出真凶，将他碎尸万段！”
张婆婆道：“欺负到娘娘头上，婆婆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助你找出真凶！”
韦菀珺叹气，“皇上明明说了要为我彻查此事，这都多久了，也不见查出什么结果！”
她忽然目露凶光，“你现在就找陈御医来，我有话问他！”
凝香宫中昏黄一豆灯光，皇后静静坐在凤榻上，身后的黑暗有如她张开了一双噬人羽翼，身旁的张婆婆亦是一脸阴沉，这已然吓坏了陈御医。
陈御医浑身哆嗦，“皇后娘娘，皇上确实是让微臣为您保胎，微臣也万万没有想到会至如此田地，微臣深表遗憾。皇后娘娘您千万要保重凤体，您青春年少，一定会再为皇上怀上子嗣的。”说完，额上已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