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薄光穿透窗阁,在地面画出一道纤瘦身影,轻柔的诵经声在宝华观响起,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
曼妃嫣闭目跪坐蒲垫上,手里捧着《太上感应篇》,而花莺儿正边打哈欠边敲着小鼓。
这枯燥日子何时是个头?
去年做一段时间女道,曼妃嫣似乎已适应这种沉静的生活,但花莺儿童心未泯,活蹦乱跳的可受不了这种拘束沉闷的日子。
让她去敲小鼓,是曼妃嫣的意思。
半会儿,她就撅起小嘴嘀咕:“还要敲到什么时候嘛,哎呀,真是无聊死了。”
曼妃嫣睁开眼睛,淡淡道:“你出去玩吧。”
一直憔悴不堪的花莺儿,听到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瞪大圆圆的眼,“小姐你说的是真的?我真可以出去玩了吗?”
曼妃嫣和颜悦色,“去吧!我知你最不喜欢干这个行当了。”
花莺儿喜笑颜开,“小姐你可真是一个好人,那我这就去喽。”
她丢下手中小鼓,拔起腿来就往外跑,跑到红木廊下大大喘几口气,曼妃嫣微微一笑,继续闭目诵经。
然而花莺儿的动作却僵住了,她看到一个人从庭院中信步而来,穿梭于牡丹花丛中,向她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儒衣上带着一襟月白,修容玉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花莺儿嘴唇有点哆嗦,“陛、陛、陛下……”但因为喉头是哽咽的,所以声音并不大。
凤鸾向她比一个噤声动作,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拉住她绿袖下白净手臂,身形倾前,冰凉双唇几乎贴上她耳畔,“你家小姐醒了吗?”
然而花莺儿再一次僵住,她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他身后,一字字道:“她、她、她……”
凤鸾微微拉开些距离,低眉看她眼睛,小声:“她怎么了?”仿佛声音一大,就会惊醒在内殿休息的人一样。
花莺儿目光却一直望向他身后,脸上表情越来越尴尬,凤鸾仿佛意识到什么,微微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束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
她也穿一身月白色衣衫,只不过是一身道袍,衣饰显示着她与他们的不同。她已不再是凡尘中人,这一身稍显突兀的衣衫,劝慰着世人莫要与她做无谓的纠缠。
庭院中花朵上滚动露珠,一滴滴落入身下池中,激起圈圈波澜,如这二人心境,此刻是如此涟漪迭起,难以平静。
凤鸾激动得说不出话,但他适才与花莺儿间过从亲密的举止,已全数落入曼妃嫣眼中。
此刻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仿佛是撞破正在做坏事的人一样,做坏事的人还没脸红,她自己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原来皇上是来找花莺儿的?
她心中一阵恍惚,好像意识到什么,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轻声:“我去诵经了,不打扰二位。”
花莺儿回过神,心上一阵焦急,赶上几步拉住曼妃嫣衣袖,瞪着惊惶的大眼道:“小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见小姐目光冷淡,好似万物不萦于怀的样子,更加着急,“哎呀,我到底该怎样解释你才肯信?”
曼妃嫣反掌握住她手,在她手背上拍拍,微笑:“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没必要做这些解释,我去诵经了。”
见她越是如此坦然,凤鸾感到气往上冲,上前两步站定身形,目视着她,没好气:“你好大的架子,朕如今的身份已不同往日。你见了朕,因何不跪?”
曼妃嫣茫然转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大动肝火。
难道做了皇帝,真的与她生分了,她不过是不想打扰他二人说话而已,难道这也会触怒龙颜,忤了他的逆鳞?
但不管如何,皇上已提出要求,她忙碎步上前,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妙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适才妙人莽撞,还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