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快步走入寝殿,将曼妃嫣放在龙榻上,便叫御医来给她诊治,曼妃嫣轻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看见坐在身边一脸焦急的皇上,心上莫名一暖。
皇上握住她手,满眼情切:“你感觉怎样?”
曼妃嫣微微摇头,伸手按住龙榻,想坐起身来,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湿润的目光看着他,“皇上,臣妾求求您,求您不要废掉皇后。”
皇上目中关切之情掩去,严肃看她,道:“适才朕已说过,皇后是废定了!她在宫中三十年,做了不少错事,朕不能再纵容她!”
曼妃嫣握紧他衣袖,难过:“皇后这些年执掌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就不能将功抵过么?更何况她是您的结发之妻,皇上您真忍心伤她心?这女人的心一旦被伤,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闻言,皇上沉着的眼中燃起幽幽怒火,冷冷:“伤她的心?她做这么多错事,难道就没伤朕的心?这三十年来,她手上害死的胎儿竟有十六个之多,这些被害死的孩子,他们的怨灵,恐怕也是恨极了皇后的!还有这些孩子的母亲,不是选择自尽,便是死在朕的手上!”
他沉默半晌,叹道:“呵!好一招借刀杀人,真是高明!只因朕相信她,才使朕那么多嫔妃蒙冤受屈!朕竟沦为她的杀人工具!她仗着有朕信任,在这后宫横行无忌,也是时候该让她安享晚年了!”
曼妃嫣垂下眼帘,眼睫上水珠顺着眼角淌在脸蛋上,握着皇上衣袖的手也松开来,喃喃:“难道皇后真的罪无可恕么?即使她是故太子生母,而太子在不久前还为国捐躯,难道这也不能成为赦免皇后的理由?”
皇上抬眼盯住她,沉声:“朕问你,你可还深爱着太子?”
曼妃嫣恍然对上他灼灼视线,摇头:“太子他过去待臣妾有恩,臣妾……”
“住口!”皇上斩钉截铁打断她话,燃烧着怒火的双目紧紧盯住她,“不要再撒谎欺骗朕了,为何你们就是不肯跟朕说实话!朕分明已从你的眼中看到炽烈的爱意,你还深爱着太子,深爱着煌儿!”
曼妃嫣心上感到一阵剧烈刺痛,蓄满眼中的泪自眼角涌出,“臣妾不爱他!也不能爱他!他是皇上您的儿子,而且他已经死了,臣妾又是您的嫔妃,所以臣妾时刻暗中告诫自己,臣妾不能爱他,不能!”
皇上眼中尽是茫然,双目一瞬不瞬注视她,她眼中尽是凄凉之意,脸上绽放苦涩笑容,想必自从太子死在大漠后,她的心也跟着彻底死了吧!
这屋中两人竟是伤心人,此时竟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浓密的乌云将整张湛蓝天空遮得严严密密,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个不停,忽大忽小的将满园碧树浇得绿翠,宫殿屋檐上挂满一层透明水帘,将廊下久立的人儿一颗本已潮湿的心,沾染得更加湿意。
油纸伞下,他眉目如画,眼中却尽是失落之色,隔着漆红窗格望着寝殿中相对无语的两人,他的心仿佛在一瓣瓣的碎裂。
在他这旁观者的耳中,都能听出曼妃嫣心底对故太子的眷恋之情,她向皇上求情赦免皇后,无非是不想太子的在天之灵不得安生。
她对他竟情深若此,即便那人已经死了!
她心里居然还惦记着他,呵!
若说适才他的眼中还满是失落,此刻已然一片死灰,她一次次撕裂他深爱着她的心,一次次将她抛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居然对他如此残忍!
寝殿中的两人却并未注意到一直守在窗外廊下的他,两人相对沉默已久,皇上忽然淡淡开口,“明日便是册立太子大典,朕随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你会感到开心吧?”
久立窗前的凤鸾眼睫微颤,眼角一阵星芒闪烁,回暖的目光微微抬起,对上殿内帐幕后她隐约的侧脸,“原来她有求父皇册封我为太子……”
他心中喃喃,明明已经死去的心,仿佛又在瞬间被注入新鲜血液,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