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妃嫣跟随孙福权来到紫宸殿外,一个宫女正好端着参茶走过来。
孙福权叫住她,“你把手里参茶给她。”
见宫女迟疑,孙福权不耐烦:“没听清我话?我让你把手里参茶给她。”手中净鞭所指,正是曼妃嫣。
宫女支支吾吾说道:“可这是给皇上的。”
孙福权冷冷:“她马上就是皇上的人了,难道还不能给皇上端碗参汤?”
宫女脸上明显有诧异之色,斗胆说道:“她不是六皇子殿下看上的人吗?怎么又成了皇上的人了?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
眼中明显有鄙夷,孙福权和曼妃嫣却是吃一惊。
她居然认出她,可见这消息传得有多快,宫里头宫女多如牛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众人口耳相传,自然知道六皇子殿下看上的新人是谁。
消息这么灵通,无非害怕得罪人。
这身边好姐妹的命运起起伏伏,说不准谁突然一夜之间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在这步步危机的皇宫中,当然拜高踩低,都争着往上爬,讨好新晋的权贵,就是最直接的法子,所以消息不得不灵通。
曼妃嫣脸上通红一片,这宫女明显就瞧不起她,说她昨夜还是六殿下的人,今日就变成皇上的人,恐怕对她过去跟太子成婚的事也不会不知,此刻她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孙福权冷冷说道:“这恐怕就轮不着你管了吧!你不过是在这里一个送茶水的,也敢议论皇上的女人?”
宫女好像并不怕他,“我桃红虽只是个送茶水的,但皇上就爱喝我调的茶水。如果孙公公您能找到一个更会调茶水的,您大可把我换掉!”
“你!”孙福权被她顶得说不上话,冷冷一拂净鞭。
“好,我不跟你斗嘴皮子,这紫宸殿人谁不知你吵架最是厉害,但又仗着皇上爱喝你调的茶水,无法无天起来也没人敢管。今日她是新人,你就让她一回吧,把你手里参茶给她,让她送进去。”
桃红冷冷瞟曼妃嫣一眼,将手里参茶递到她手上,叮嘱:“这参茶最好趁热喝,凉了可是会闹肚子的。”
曼妃嫣小心翼翼接过,低声:“我知道了。”
孙福权跟小太监们打个手势,他们便将紫宸殿的宫门推开。
孙福权跟曼妃嫣道:“你进去吧,有事到门上唤我,我都一直在外面守着。”
曼妃嫣吃一惊,惶惑不安:“孙公公您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孙福权一笑,“我就不进去惹人嫌,好好伺候皇上,把皇上伺候高兴,自然有你好处。”
他交代完,就推她一把,又向小太监打个手势,太监又将宫门拉上。
紫宸大殿萦绕一股绝妙的檀香味,曼妃嫣光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只觉脚心分外刺痛。
大殿顶上是一方巨大九龙藻井,四周由八根粗壮的碧玉龙柱撑起,面前是一扇一丈高的八面屏风,屏风用金线刺绣着行雨的神龙,飞在高远的天空中,看着意态闲逸,栩栩如生。
大殿深处响起一个声音,“是孙福权吗?”
声音虽然不高,却透露着威严。
是皇上的声音,曼妃嫣心上一凛,皇上就坐在屏风之后。
她忙跪倒在地,手里参茶始终端得平稳,尽量高起声音说:“是臣女,臣女奉孙公公的命令前来为皇上献茶。”
那边是一阵长久沉默,随后传来皇上疲倦的声音,“你进来吧!”
曼妃嫣站起身,脚上一滑差点摔倒。
这时才发现双脚不只僵硬无比,沾在脚上的积雪全化了,走路才有点打滑,还好没将手里参汤打翻。
她小心翼翼起身,缓缓迈步向屏风后走去,屏风后是一面一尺高的方台,台上摆着一张长约六尺的龙案,而皇上就坐在龙案后。
正手提朱笔批阅奏章,桌上灯烛摇摇晃晃,他看字好像有些费劲,不停用手揉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