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中年人,大约40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虽然额头上刮的亮光光的,身后还拖着一条辫子,但是按照洪承畴的判断对方也是个汉人。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酒坛子,脸上堆满了笑,乐哈哈的走了进来,也不与洪承畴打招呼,更不自我介绍,自顾自的在洪承畴的对面坐了下来,把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
不需要洪承畴问话,对方有些自来熟的开口了:“这坛子杏花村酒还是前两年山西商人送给我的,这两年草原上的商路断了,这酒也断了来源,虽然我省着点喝,家里也剩不下几坛了。这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里我忍痛拿出来与洪先生共享了!”
这个人的嘴里吐出来的是一口标准的大明官话,有趣的是话语中间还夹带着几句并不标准的闽南语。尽管如此,在这大明的北方这么一个蛮荒之地能够听到这样的乡音洪承畴感到还是很亲切的。
洪承畴在猜测对方来人的身份,而来人却并不理会洪承畴在观察他,反客为主,闲熟的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那一刻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洪承畴虽然不好酒,可他也知道这一坛确实是好酒。在辽东这种地方,能够闻到这样的酒味,实属不易!
来人并不急于与洪承畴拉近乎,从进屋子到现在一直是在自说自话。他找出了两个碗,给两只碗里倒满了酒,并且把酒碗放到了洪承畴的眼前,随后他端起自己眼前的酒就开始自酌了起来,嘴里还在念叨道:“真是好酒!如今这种情况,这样的好酒是喝一次少一次了,真是应该珍惜!”
如果来人是自己贴上来的,洪承畴并不想给对方好脸色。可是这个人这样的做法洪承畴反而对他提起了兴趣,不过他还是不碰眼前的酒碗。
过一会桌上上来了几个菜,来人已经把半碗酒喝下去,见洪承畴还是纹丝不动,那人终于对洪承畴说话了:“洪先生,咱们都是无根的浮萍,如今在异乡相遇,我邀你喝酒不算过分吧?”
到了此刻洪承畴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的问道:“你是南方人?”
那人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我是中原人!我的祖籍地离开西安不远,只不过我是在沈阳出生的,我会几句闽南语,那是因为我曾经在福建游学,在福建住了小一段时间。福建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人杰地灵!”
对方这么一说,洪承畴对这个人的兴趣被提了上来:“既然你的祖籍在中原,你们家怎么会在辽东?”
那人苦笑了一下:“我的祖上曾经在辽东为官,家就安到了辽东,几代下来就在辽东扎根了!”
“你的祖上曾经是大明的官?”
来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做的是什么官吗?”
来人笑了笑:“洪先生真想知道?说出来我就有点无地自容了,恐怕会被你所不齿!”
“说吧!洪某反正也是闲着,你也算是个妙人,至少不像之前来的那些人那么粗鄙!”
“那你可就听好了,我的曾祖父曾出仕嘉靖朝的兵部尚书,祖父官职为沈阳卫指挥同知!”
听到那人这么一说,来人的面目一下子就开始清晰了,呼之欲出!
洪承畴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的说道:“你、你、你是范文程?”
范文程苦笑的答道:“我就是你们嘴里的一个大汉奸!你也别吃惊,听我慢慢的把话说完。我今天不是来劝你的,我们都算曾经是大明人,也算是同乡!他乡遇同乡,我今天就是专门登门来找同乡喝酒的,如果洪先生肯赏我这个脸,咱们今天其他事情什么都不说,只喝酒,不谈国事。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面对大明朝的死敌,辽东的第一大汉奸,洪承畴沉默了。如果在之前洪承畴根本不屑跟眼前这个人交谈,而如今这两个阵营的死敌却坐在了一起。
范文程却不以为意,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嘴里还是乐呵呵的。洪承畴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