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仿佛没有看到婉淑妃的神色,很是感慨地说道:
“说来,太子是个孝顺孩子。便是知道承恩公府不如表面一般对皇家尊敬,却还是找机会去承恩公府上去见承恩公夫妇。今儿承恩公第三个孙子的嫡长子满月,太子便早早回禀了朕,说要去吃满月宴。那孩子,和朕一般,容易心软。”
婉淑妃见他说得温情脉脉,自己却如坠冰窟。
有哪一个父亲,会用如此温情的口吻谈起儿子,但是对儿子做的,却又是那般狠毒的?
这一刻,她忽然怀疑,自己拼死讨好皇帝,到底是不是错的。
连亲自尚且不放过,更何况是她这么个没有生下皇嗣的女人呢?
皇帝见婉淑妃垂着眸子出神,便柔声道:“爱妃一颗七窍玲珑心,想必很清楚朕的想法,也很理解朕,是不是?”
婉淑妃见了他的眼神,心中一凛,连忙点头:“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皇上且放心罢。”
太子在承恩公府吃了满月宴,便移步花厅,跟承恩公府的男人们聊了一阵,见承恩公还要招待其他客人,便提出去看承恩公夫人,并提出不用人带路。
见了承恩公夫人,太子跟老人家说了些日常琐事,又问候了老人家的日常,知道老人家一切安好,他便示意承恩公夫人屏退左右。
承恩公夫人屏退左右,关心地看向太子:“殿下,是有什么事要问老身吗?”
太子坐到承恩公夫人身旁,低声问:“外祖母,父皇是否不喜母后,也很是不喜孤?”
承恩公夫人眸中异色一闪而过,人却笑着道:“这是什么话?莫不是听了下人乱嚼舌根了?你父皇都将你立为太子了,这还不能说明他对你寄予厚望么?”
太子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点头,可是想到自己成亲多年,到如今还没有一儿半女,东宫的女眷都被下药,脸上便露出苦涩之色:
“外祖母,你何必骗孤?孤小时,便觉得父皇对母后不好,他虽极力掩饰,可孤却总觉得不对劲,只是小时不懂。如今大了想起来,还能不懂么?”
承恩公夫人收起脸上的笑意,握住太子的手:“殿下,你不必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你是太子便是。你如今最该做的,便是及早让妻妾们开枝散叶,若是太子妃有孕,那便更佳。”
太子反手握住承恩公夫人的手,沉声问道:“外祖母难道从不怀疑,孤成亲至今,为何一直没有孩子么?先太子妃身体健康,为何两次滑胎,之后便难以有孕?还有其他妾室,要么难以怀孕,要么便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外祖母便不好奇么?”
承恩公夫人听了这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么?”
太子点点头:“的确是人为。太子妃的侍女查出她房中的铺盖、蚊帐以及纱窗,还有日常烧的炭,皆含有麝香。起初她以为是东宫心怀嫉妒的女眷所为,便暗中查访,却不想,各个院子都有。”
承恩公夫人大吃一惊:“怎会如此?”
太子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是啊,孤也想知道,怎会如此?便是父皇与母后关系不好,也不必如此罢?可是父皇对孤,委实像是对仇人一般。”
承恩公夫人渐渐收起脸上的震惊,问道:“殿下,你如何能肯定,那便是你父皇命人下的手?”
太子面容狰狞地道:“除了父皇,还有谁敢在东宫如此行事?又有谁,竟如此有能力,能瞒过东宫一众太监宫女在各个园子里下药?”他的俊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外祖母,孤也不敢相信,孤也不愿意相信。可是,除了他,还能是谁呢?孤不明白,孤不懂,他为何如此待孤!”
承恩公夫人听了,喃喃地道:“我们以为他当真不介意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仍然如此介意……”
太子忙看向承恩公夫人:“外祖母,父皇介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