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钟彦才声音发哑的唤她道:“郡主。”
他声音颇有些发涩,下颚紧绷。
阿蛮回过神来,偏过头注视他片刻,沉默许久,才冷不丁的开口道:“钟彦,你胸中可有怨气?”
钟彦未曾料到小郡主会如此问,但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直接开口道:“不曾。”
阿蛮听他如此开口,视线从他脸上收回,缓了片刻,才慢慢行回矮榻上,好一会儿,语气极淡的开口道:“你不曾有,我却是有些的。”
她本做好了与吴越同生共死的准备,如今,却因阿兄的一意孤行,陷入如此境地。甚而,就连秦中人,还有那中书舍人,都要因她而受车裂之刑。
她心中悲愤,如何能忍。
钟彦眼瞧着小郡主整个人都蔫蔫的又坐回了矮榻上,很快,行至矮榻前,半跪在她身前,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一张小脸,声音压低的开口道:“郡主需钟彦做什么?”
他早就将这条命许给她。
阿蛮视线再次落在他脸上,他脸上神情坚毅。
太傅府如今被围困,府中人草木皆兵,正是人心惶惶之时,仆妇侍从行走间,皆小心翼翼。
连带着,书阁周围,越发的安静。cascoo.net
阿蛮安安静静望着钟彦片刻,才语速缓缓的开口道:“钟彦,你可有自己想做的事?”
她问他的时候,神情极其认真。
钟彦稍稍一怔,而后望着她,好半晌,才声音含糊的唤她道:“郡主。”
阿蛮身子微微前倾,睫毛轻颤,准备凝神细听。
钟彦却是脊背挺直,垂下一双眼眸,声音发僵的开口道:“郡主想做的事,就是钟彦想做的事。”
阿蛮微怔,好一会儿,才加重了语气,再次望着他开口道:“我是问你自己,可有想做之事?”
她语气加重,就连一张小脸都颇有些严肃起来。
钟彦抬眸看她,一时间竟有些答不上来,只觉这般近距离的望着她,胸口处心跳加速,以
。至于不能够思考。
书阁内堆放古籍年代久远,久不通风,颇有些发潮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甚而都不能呼吸了,好半晌,不敢再与她对视,只狼狈的低下头,压下心中慌乱,声音发哑的开口道:“钟彦无所求。”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
阿蛮见他如此,只抿唇不语,不过片刻,她朝着门外望去,再次低声开口道:“阿兄刚愎自用,执意逼我,他连吴越的最后一线生机都不愿意去争取,这是要拖着整个吴越为他陪葬。”
她语气平静。
钟彦就跪在她身前,抬眸望着她的侧脸,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阿蛮并不等他回答,只缓了片刻,才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倘若秦中人和中书舍人因我而被处以车裂之刑,我却执意出城,你可会觉得我生性凉薄?”
钟彦并未迟疑,直接沉声开口道:“他们心甘情愿,郡主不必自责。”
他说这话时,一板一眼。
阿蛮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好半晌,沉默不语。
太傅府外,魏长功面色凝重,他身体本就大不如以前,如今情绪起伏之下,越发觉得胸闷。
宫中侍卫并不敢在其面前放肆,但到底迫于王上之命,而不得不上前,只硬着头皮沉声开口道:“太傅何必为难吾等?”
王上今日定要见到小郡主,否则他们说不准也会与秦中人等人同罪,为了保住小命,这太傅府他们也得硬闯一闯。
魏长功脸上神色冷硬,只冷笑道:“尔等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我太傅府!”
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侍卫脸色发白,颇有些恼羞成怒,正欲强行闯府。
西都城郡守府方向,忽然疾驰来一队人马,行至太傅府前,为首之人竟是从马上直接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