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只脸上的伤还未痊愈。
他从阿蛮怀中接过衣裳,便要去洗。阿蛮一怔,刚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跟在自己身后。现下,见他这般,不由得眉心微蹙,低声唤他道:“李秀。”
李秀身子一顿,而后转身看她。他自然早就知道王妃跟随在军中,但平日里,却极难见到。甚而,一旦她出现,未免旁人对她投去太多的目光,从而怀疑她的身份,他都不敢过多的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以至于,行军半月有余,他竟连就这般好好看看她,都没有。
现下,他站在她面前,身子发僵,嗓音都有些许的发涩,回她道:“属下在。”
阿蛮看向他怀里抱着的衣裳,缓了片刻,才再次看向他,低声开口道:“你这是作甚?”
她现下脸色颇为严肃。
李秀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声音干巴巴的开口道:“为王爷洗衣。”
这处浆洗之地,距离营帐不过丈远,每隔一刻钟便会有巡逻将士经过。
她现下本就被将士们取笑为娈童,如今要是被发现,小郎将李秀都来帮她干活,恐怕又会有其他流言传出。
阿蛮走上前,欲要将他怀中衣裳拿回,只冲着他开口道:“不用。”
她要自己洗。
吴地冬日里不冷,可再不冷,这河中水也实在冻手。李秀如何能忍心,只将身子一侧,声音发沉道:“我来。”
他说着,转身就行至了河边。
阿蛮站在原地未动,注视他背影片刻,见他沉默洗衣,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他道:“你身上伤口如何?”
李秀浆洗的动作微顿,而后才开口道:“身子已经大好。”
他话少了些许。
阿蛮亦不再说话,只抬眸朝着南方望去。再往前,便是吴地地界,而过了吴地,便是吴越了。
去岁八月初十,她出嫁之日,红妆绵延十里,整座西都城万人空巷。一路从西都城到汴州城,她满心忐忑。
如今,又至除夕。
她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出神。正当此时,远处忽有人来唤:“钱兄弟,王爷寻你。”
阿蛮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缓了片刻,才小脸一板,转身朝着萧誉营帐行去。
李秀强忍着,才没有回头去看,他生怕自己变的越发贪婪,仅仅是这般看着她,都已经觉得不够。
营地内,将士们操练完毕,正三两成群的松散筋骨,男子们的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
阿蛮于众多意味不明的目光中,进了萧誉的营帐。
萧誉正在擦身,刚刚操练完,他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命亲卫提进来一桶水,本想自己胡乱擦擦身便是,但未曾料到,他不过随口朝着亲卫问了一句:“钱侍卫何在?”
亲卫便禀告道,钱侍卫与李郎将同去浆洗。
当下,他脸色就难看了,干脆也不自己擦身了,直接冷着脸命亲卫将阿蛮给唤了回来。
如今,亲卫退下,营帐内,便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
阿蛮站在门口不动,瞧着他站在一桶水旁,旁边地上还被溅湿一片。
萧誉也正望向她,见她身子上套着自己略显宽松的军服,脸色不禁稍缓,只开口唤她道:“过来。”
阿蛮身子微顿,视线落在他脸上,见他脸上神色颇为严肃,才步伐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萧誉见她小脸板着,不由得冷笑一声道:“给我擦身。”
阿蛮抬眸看他,动也未动,只一板一眼的开口道:“我可未曾听过,有亲卫是要给主子擦身的。”
她分明是小小的一团,梳着男子的发髻,但到底是玲珑可爱。
这般说完,她还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