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的眼神,真诚至极。
萧誉视线落在她的一张小脸上,她已然迫切地想要求他出兵了,但还按捺着,试图以理说服他。
他一时觉得新奇,面上却依旧淡淡:“吴越乃我囊中之物?何以见得。”
阿蛮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摸不准他究竟有何意图。只好耐着性子,很认真地分析给他听:“蛮蛮虽久居吴越,但也知夫君早已吞并南平、西戎,将北方势力尽数归拢。”
北方割据势力并存,但真正有实力能问鼎中原的不过就是梁地、南平和西戎,剩下的不成气候,不足为惧。
萧誉不动声色,并没应和。
阿蛮身子微微前倾:“夫君不远万里,前去吴越将我娶回梁地,所为何?”
她眼眸清亮,语气笃定:“因夫君早就有南下之心,迎我进梁地,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吴越。但如今,蜀地剑指吴越,夫君若不出兵,便极有可能失了既得之地,更让夫君威望大损,得不偿失。”
萧誉坐直了些,盯着她一张小脸:“如今西南羌族来犯,那依你所见,我该任由他们来犯,转而去救吴越于水火?”
羌族陈兵五万在梁地边境,一旦进犯,梁地定会有所损。
阿蛮微顿,稍稍思虑,便直接开口:“刚刚武昌王所说,梁军先行毁约,杀害了禾渺母亲,这才导致羌族与梁地起了争端。但我见夫君似乎并不知情,何不先去调查清楚?给羌族一个交代,他们退回领地,彼此相安无事。”
阿蛮言辞切切,这般说着,一双细嫩手臂从衣袖中伸出,轻轻握住萧誉的衣袍,小声唤他:“夫君,吴越乃我故地,钱氏一族更是我母族,蛮蛮求你了。”
她的眼眸湿漉漉。
尤其现下情景,她衣衫襦裙被他扯得凌乱。
萧誉看得喉咙微动,不过片刻,他忽而起身,不再看她:“你且回府。”
阿蛮正心中不安,又听到他带着几分讥嘲的开口:“下次求人,拿出诚意。”
他话音落,步出屋外。
阿蛮听得他吩咐亲卫,召周寅等朝臣商议朝事,心中不安渐渐压下。
衙署内守卫奉命送阿蛮回王府。
王府内,竹香已经徘徊许久,一时怕小郡主受了委屈,一时又怕王爷真的闹了别扭。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这才将人等回。
一瞧见小郡主,她就迎上前,探身往后瞅,又不由地问:“王爷呢?”
她疑心小郡主追过去,连人都没见过,如今才自己孤零零回了府。
阿蛮今日奔波,着实有些疲累,腹中又饥饿,瞧见竹香满脸的狐疑,不禁觉得好笑,故意放慢了语速,慢悠悠开口:“王爷公务繁忙。”
竹香微微怔住,还没待再开口,就听到小郡主:“快些去摆饭。”
阿蛮吩咐完,微顿,又加了一句:“吩咐厨房,令做一份,送去衙署。”
照萧誉今日言行来看,大约真会应她所求。
她不妨对他好些。
竹香脸上出现迷茫,一时又搞不清小郡主和王爷之间是否和好,又不敢多问,转身心事重重地去吩咐厨房了。
萧誉又是一夜未归,阿蛮等了许久,最后挨不住才沐浴,上了榻。
临近年关,汴州百姓,家家户户都开始备年货,挂红灯笼,东市和西市更是日日挤攘,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摩肩擦踵。
梁地百姓本以为这年会安安生生过完,哪想到战事又起。
休假回家的将士,纷纷穿回战甲,杀气腾腾重回军营。
梁地距吴越万里之遥,远水不解近渴。但梁地本早就陈兵在蜀地边境,萧誉并未直接出兵吴越,而是火速下令,命驻扎在蜀地边境的梁军,大举进攻蜀国狄邑。
狄邑地势险要,位于崇山峻岭之上,乃蜀国一道天然屏障。狄邑一旦被攻下,蜀地等同于门户大开,梁军再入蜀地,便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