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时间,姚胜平在唐峰干了二十多年,远远超过在市正府这几年;与这些老部下朝夕相处的时间,细算起来恐怕比跟老婆孩子还多。
面对他们,姚胜平的态度怎么可能强硬?这会儿早把方晟要求陈则喜出面才行的指示抛到脑后了。
“那么关于会展中心,集团达成的共识是什么?”姚胜平问道,“今天来这儿是则喜董事长关照的?”
“是,董事长也感觉不能再拖了胜平市长,这事儿恐怕还得您亲自出马跟方市长说说,无论如何请放唐峰一马,咱们会在压降产能善后、下岗矿工安置等方面积极响应正府号召!”
姚胜平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疑惑道:“会展中心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再加把火就能出锅,这当儿怎么撤”
说到这里心头一震,立即联想到刚才的话“上马的要转让变现”,这才悟出老部下们找上门的真实意图!
也悟出方晟的深谋远略!
早在与自己谈话的时候方晟已高看一线,洞察唐峰色厉内荏的背后正寻思退出。要退出只有两条路,一是正府接手,一是正府牵线搭桥让私企接手。两条路都有求于正府,也都与价格有关。
方晟说“叫陈则喜来找我”,不但要煞掉陈则喜的威风,更与压价有关!
很显然以百铁财政的实力托不起会展中心项目,唯一办法就是私企接手。在百铁甚至整个黄树私营企业的生存空间被国企打压得窒息,没能涌现出沿海发达省份那样堪与央企抗衡的巨无霸集团。
陈则喜放眼黄树找不着下家,只能拉下脸去央求方晟了。
此时方晟能给陈则喜好脸色吗?狠狠压价就是教训唐峰的武器!
姚胜平脑子里盘算着,老部下们七嘴八舌说:
“唐峰实在不能往会展中心砸钱了!”
“董事长的想法是从现在起所有对外投资项目只能往回收钱,不能继续投入。”
“方市长在沿海省份认识的大老板多,请他多多帮忙。”
“会展中心还是很有商业前景的项目,继续做下去肯定赚钱。”
姚胜平缓缓道:“各位,站在唐峰集团角度我非常理解大家焦急和迫切的心情,也希望为老东家做力所能及的事。但是,我是正府副市长而非前唐峰董事长,我必须站在公正立场,从市政发展制高点去考虑问题、解决问题。今天各位以老朋友身份和我闲聊,属于非正式谈话,可以说胜平啊帮我在方市长面前说说话可我在方市长面前能随便说话吗?那是市长和副市长研究工作啊各位!我只能转达唐峰关于处置会展中心的设想,方市长答不答应,怎样考虑下一步运作都是未知数恐怕,要等则喜董事长回来后亲自跟方市长商谈。”
说到这个,高管们唉声叹气摇头不已。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谈及会展中心,陈则喜就以自己在省委党校不便回百铁为由,说穿还是抹不开面子。
然而方晟是吃定了他,要他既丢里子又丢面子,非得上门打招呼不可。
史学家出于为尊者讳的心理,总喜欢掩盖正治家的缺点和不足,比如在方晟的问题一直强调败在其手下的都由衷地叹服,为他伟大而正直的光辉所折服。其实从朱正阳、徐璃、严华杰等人的回忆录里曲曲折折表明并不是这样。
把对方打倒在地还不罢休,非得再踩上两脚,逼对方说“我服了我服了”,这是方晟在三滩镇时就养成的可以说是官场战略,也可以说是坏习惯。
耿石涛被气出心脏病;之后从黄海到江业、顺坝、红河一路上他的对手们不仅仅是“倒下”,简直非死即伤!
鄞峡房价大战,在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苗彰荣、成槿芳先后上门求饶,方晟都巍然不动铁石心肠地砸下最后一榔头,砸得苗彰荣暴吐老血,砸得成槿芳、本土派之流差点倾家荡产。
某种程度讲,方晟与鲁迅一样极度反感所谓费厄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