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摇摇头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其实我对中医很感兴趣,我舅舅的胃绞疼就是中医看好的。我想说的是,故弄玄虚和保守秘密限制了中医学的发展进步,比如说你爷爷什么情况下用5根针,什么时候用7根,超过10根没治了有何理论依据?倘若整个甸宁别的中医都不会,万一你爷爷走了怎么办?中医要发展,首先要打破旧思想束缚。还有,类似火斑、风凉斑这些点点滴滴如果汇编成书广作宣传,不仅对中医本身是个归纳总结提高,使得一些刚出道的中医少走弯路,在全社会推广中医都有很大的好处,为什么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来没人去做,只出了一个李时珍?”
穆安妮深深沉思,然后道:“您说的不无道理,但据我了解中医与西医有本质上的不同。西医是将人体按区域细分开来诊断的,心脑血管科的不会看心脏病,做外科手术的不会看眼睛。中医不同,我们认为天地是个大宇宙,人体是个小宇宙,无论什么病,都讲究整体平衡,以天地变化机理作为调节身体的依据。比如说刚才班主任病情就是一例,她到西医那边看皮肤科,检查不出问题;做肝功能、做血相才知道是丙肝。问题在于皮肤科医生绝对不可能建议她全身检查,因为以孤立角度来看红斑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噢,有点明白你的意思,”白钰道,“中医只有基本原理,实际应用在于灵活多变不拘章法,是吧?”
“这是中医的优点,也是缺陷!它制约中医冲过国门走向世界。因为外国人重视数据,重视医例,如果相同的病你给两个人开出不同处方他就难以理解,一定要问个究竟。就如同围棋,只有东方人下得好,美国人和欧洲人尽管大有聪明人士,就是学不到其中精髓。”
白钰对围棋研究太深了,立即接道:“围棋与中医一样也讲究大局观和整体配合,有时为了取得‘势’宁可牺牲数子甚至一块棋,这对下惯每子必争的国际象棋的外国人而言很难用准确的、直观的语言表达出来,日本、韩国深受中国儒家思想影响,所以围棋活动能得到普及。”
穆安妮拍手道:“对呀所以围棋教育也没有洋洋洒洒的系统性理论著作,只有不断对弈不断打谱再从中领悟棋的感觉和意境,才能不断提高。中医也是,只有一次次临床诊断同时参考前人留下病例,不断思考、分析、自我提高,这些都是无法用语言来教诲的。也就是说除了传统的传帮带,的确没有更好的推广方式。即使现在还经常有医学院请爷爷讲课,他拒绝说几十个人捧着书本,听着抽象空洞的理论,大杂烩、流水帐式教育只会培养一大批庸医,不如静下心来带好身边几个徒弟。”
“你爷爷说得也是……”
白钰颇为认同,深深瞅了她一眼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居然涉足老气横秋的中医,真是人不可貌相。”
穆安妮突然瞟了瞟远处专心致志工作的审计人员,压低声音道:“上次踢了那下真没事?不行的话我找爷爷讨方子……”
现在的女孩子真敢说!
白钰汗颜,道:“别再谈了……没事没事,我好得很。”
穆安妮诧异道:“不会吧?您爱人不在身边,怎么知道好得很?”
“呃……”
白钰被她诘住,恼羞成怒道,“女孩子家不准讨论这个!”
说罢起身到审计人员那边转了一圈,看看时间不早便准备回去,却见浦滢滢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很严肃地说:
“白市长,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嗯,”白钰第一反应与审计有关,道,“去你办公室吧。”
两人来到楼下副总经理办公室,浦滢滢反锁好门,说了句让白钰险些跳起来的话:
“邵市长包养了一个情妇!”
震惊之余白钰竭力控制情绪,半晌缓缓坐下,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有没有证据?哪些人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