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琨又笑,进了小包厢却没有其他客人,不多时老板汪肃亲自小心翼翼捧来三只紫砂壶,一字排开放在缪文军面前。
“这是……”缪文军呆住了。
祁琨笑道:“缪市长真乃大气之人,早把打碎紫砂壶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倒显得我等古玩圈的玩家小家子气了,哈哈哈哈。”
汪肃这才细述了上次晚上两人不慎撞着的经历,原来那人就是祁琨。缪文军说不值钱,祁琨凭着残片却判断是真正的紫砂壶,且从精美的造型和严谨的做工分析起码价值上万元!
上万元的紫砂壶摔碎了,缪文军眉头没皱半下就放过肇事者,祁琨对其人品风度赞叹不已。“这三只紫砂壶是祁某私人收藏,不谈价格,也不谈赔偿,请缪市长任选一件回家把玩。”祁琨道。
缪文军为官多年没什么嗜好,唯独对收藏紫砂壶情有独钟,三只紫砂壶在手里轮番摩挲会儿便知价值都不在摔掉的那只之下,当下笑道:
“祁部长的诚意文军心领了,但好壶须名家收藏方显珍贵,送给我的话,以后还是捧着出入酒店,万一再摔碎了岂不辜负祁部长美意?”缪文军笑道,“这样吧,以后祁部长再寻到好壶把我叫来把玩一番饱饱眼神就心满意足,收藏就免了。”
一举两得的好棋,既委婉谢绝祁琨赔偿之意,又顺势加入祁琨的高端收藏圈,此后只要寻着古玩不管有没有紫砂壶,祁琨都会邀请缪文军过去。从不喝酒,往往就只三四个人,三四样素淡可口的小菜,从头到尾话题都围绕古玩,绝口不提工作。
其实怎么可能完全不提?
有些人,有些事,往往都在不经意间一掠而过,言者有心,听者有意,一切尽在默契中。
说到这里,白钰索性追问:“他那些古玩都来自哪处?”
“并非你想象的雅贿,”缪文军道,“他那个圈子会四下打探、查访,看到钟意的或出价购买,或采取‘融玩’方式……”
“‘融玩’?”白钰惊讶地问,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说穿了就是以物易物,拼的是眼力,当然也暗含各人对古玩价值的理解,比如一块和田玉换一尊清康熙瓷器,你说亏还是赚?很难界定吧。但厉害的玩家就能通过‘融玩’越做越大,祁琨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圈子里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在缪文军面前,白钰才敢这么问。
换而言之以缪文军之精明,在他面前装糊涂反而落得下乘,不如实话实说方显嫡系之近。
果然缪文军深沉一笑,道:“要说都靠眼力,他可以进故宫博物馆鉴宝了,怎会一直当组织部副部长?要说都靠权势,倒也低估他品行道德,他若松松手松松口,不知多少领导干部要排着队送礼。怎么说呢,人是复杂的,人在江湖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我明白了。”白钰笑道。
来到撷玉亭青芒阁,屋里只坐了三人果然只是小范围聚会,见来了陌生客人都有些疑惑。
缪文军抢先笑道:“在经贸委工作的小兄弟,跟我一样不喜收藏只爱赏鉴,顺路带过来开开眼界。”
“请多指教。”白钰拱拱手道。
“请坐,”祁琨目光在白钰脸上扫了两眼,道,“人齐了,贸江介绍今天的东西吧。”
戴贸江是省古玩协会常务副会长,他的产业贸江艺廊是省城规模一流的古玩店,与祁琨深交多年,经常推介些来路靠谱的正品,深得小圈子信任和好评。
另一位如白面书生,举止斯文,内敛寡言,缪文军介绍“余先生”,并未多谈,但从祁琨态度来看颇为倚重和亲近。
第一件古玩是尊青铜圆斝。
青铜斝是春秋战国时期朝廷举行各类祭祀和庆典的必备器具,按规矩王室、高级贵族用方形斝,普通贵族和官员用圆形斝。此斝器侈口,柱呈伞形,腹部分上下两段,底近平,三棱形锥状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