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村民们响亮地答道。
白钰故意停顿片刻,道:“我承认,上面拨下来的钱都在我手里,四百多万分到各村总有三十万出头,扣掉各项提留、公共支出、定向费用和项目补贴,分到乡亲们账上几百块上千块总有的。这笔钱,我认为乡亲们不要想着改善生活,多买几斤肉、添件新衣服、换个小家电,而要把钱用在刀刃上,每半年全村集中力量办一件改变身边状况的大事,这样坚持下去,总会有蜕骨重生的变化!比如石漳村上半年修条路,年底是不是把通往芦沟村那座桥扩建一下?芦沟村上半年合资升级村养鸡厂硬件设施,年底把几百亩荒田开发起来;还有右坝村、毛岭村……都要如此,发扬蚂蚁啃骨头精神一点一点地做,哪有做不成的事儿?”
至此,邱彬总算弄清楚白钰的新套路。
本质上白钰依然贯彻上次扶贫支农资金的使用分配,不直接分钱给村民,尽可能购买生产资料、新上项目来发展经济。
但简刚在党委会上提出“一事一议”控制和制约扶贫资金使用分配,白钰干脆把权力下放到村,以“计划指导”形式宏观调节,从而避免简刚等人的干预。
一时间邱彬的情绪很复杂。
他已当了将近十年的财政所长,一直以来围绕简刚的指挥棒工作得心应手如鱼得水,心里总想再这样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倒也不错。然而白钰的到来打乱了宁静。
从一位资深财政干部角度讲,客观公正地说白钰的做法都是对的,的确对穷山沟根深蒂固的保守落后思想有所触动,也多少从根源扭转村组干部懒政怠政、不思进取的坏风气。
但邱彬还是满肚子不情愿,还有隐隐约约的担忧与不安。作为大家眼里的“财神爷”,邱彬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这东西,有时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夜里越睡不着觉,邱彬就深深体会这一点。
因此看着沉稳内敛的白钰,邱彬敬重的同时脑子里盘恒着一个念头:多好的年轻干部,可毕竟不是简刚的对手呀,唉!
驱车回乡时,白钰边开车边说:“以电话通知形式给各村,凡有村民自发集资配套进行基建项目建设的,扶贫资金优先发放。不过要注意,必须由村民出具自愿委托信用社从个人账户划款的申请,手续俱全才能操作。”
忍了又忍,邱彬还是没忍住,委婉地说:“白乡长,这事儿要不要跟简书记、王乡长打声招呼?”
出乎意料,白钰说:“老邱提醒得对,回去后我找下王乡长。”
真是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与。
之前杨江主管财政所,从年龄来讲比白钰大了好几岁,但经常——不但在邱彬面前,很多村干部都私下议论杨江有小孩子脾气,有时说着说着就翻脸,有时作出的决定有赌气成份。
而白钰不到三十岁,自打空降苠原以来还没在公开场合真正失过态,他的生气发火都有针对性,纯粹因事而为,并非心情不好或看谁不顺眼,这就难能可贵了。
这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大雨仿佛全程配合白钰似的,回到乡府大院正好收住雨势,天边挂起一道缤纷夺目的彩虹。
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有上次的教训白钰格外谨慎,重重敲了两下后提高声音道:
“王乡长,我是白钰。”
“进来。”
白钰故意慢了两拍才推门而入,王彩美正站在右侧一排大立柜前,手里拿着两件衣服反复比较。
好嘛,这位女乡长不是脱衣服,就是看衣服,就没好好坐着工作过。
不去管她,白钰坐下后一口气说:
“向王乡长汇报个情况。今天我去石漳村调研,村民们有感于村组之间路况太差,纷纷表示结合前期上级拨款自发凑钱修路,初步打算就从近期下发的扶贫资金里出一部分,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来请示一下王乡长的意见。”
王彩美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