苠原这穷山沟,统什么战啊。
白钰毕业后在钟直机关锻炼的两年期间培养成两个习惯:一是不轻易作出决定;二是善于观察人。
观察的结果,白钰悟出包育英所说“票不是这么算的”还有一层意思:即简刚的走狗凝聚力强,而反对派一盘散沙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抗。
党委会一直开到天黑,简刚作总结陈辞到最后加了一句:
“白钰同志要尽快熟悉和掌握苠原乡情况,融入角色,把扶贫开发工作抓起来。”
“好,请简书记和各位领导不吝指教。”白钰道。
散会时负责做记录的尤德山笑道:“大家别散啊,已经安排了都到对面福地酒楼二楼包,一来简书记考虑到大家都很辛苦,今晚搞点小酒放松放松;二来欢迎白乡长的到来。”
乡镇工作真的离不开酒。
回想从到苠原报到第一天起几乎天天喝酒,白钰很奇怪父亲的酒量并不行,当年如何在乡镇立足。
恐怕也是喝了吐,吐了喝吧。
简刚和王彩美都没参加,参加“放松”的就是七位班子成员加党政办尤德山和财政所长邱彬,不用说,邀请邱彬的主要目的就是负责买单。
邱彬也乐意充当散财童子的角色,反正公款吃喝,又不是自己掏腰包。进包厢时,走在最后面的杨江对白钰笑道:“穷山沟条件粗陋,跟京都没法比吧?”
白钰笑笑:“围城之困,放之四海皆准。”
一句话包含两个典故,杨江竟没听懂其含意,愣了愣接不上话。
哦,这家伙肚里墨水也就这样。白钰很轻松地摸到对方底细,心里更加惕然,现实社会当中道德底线与文化层次成正比,没文化的流氓最可怕,因为无知者无畏。
开席后话题先从应付省市调查组开始。
也不怕隔墙有耳,一个个端着三两多的酒杯、叼着香烟敞开嗓门畅谈把调查组成员骗得团团转的趣事,时而拍案叫好,时而放声大笑,时而脏话乱弹把调查组贬得一文不值。
白钰听得煞是有趣,觉得这样也挺不错,远比一群人各怀心思闷头吃喝好得多。
气氛从落座起就进入,热菜还没上,主持酒局的包育英就提议第一轮“清场”,居然没人表示怯战,包括白钰在内都爽快来个底朝天。
聊着聊着,不知什么原因转到两年前方晟离奇失踪事件!
邱彬显然最热衷讨论此类时事隐秘,问道:“白乡长,京都小道消息最准确,这事儿有啥说法?”
白钰若无其事摇摇头:“这是禁忌话题,京都没人敢乱讲,恐怕外围消息更多些。”
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禁忌话题是真,没人乱讲——单位同事都知道白钰的身份,当然不会在他面前提及,私底下怎么说谁都不知道。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所以喝酒的时候只能讲黄段子。”郑家福冷笑道。
薛寅摇头晃脑道:“两次投票第一的不明不白失踪,里头名堂多着呢当然不能说。反正啊说黄段子最安全,顶多骂我素质低下好了。”
“白乡长说得对,京都是什么地方!”李国亮说,“上次我到省城办事听同苠原老乡说了件事。姓方的失踪第二天,京都要求以上高名义发布公告,范晓灵顶住不干!她说事实情况是他在京都开会期间失踪的,上高发布公告没道理,人家家属找我要人怎么办?我负不起责!最后没办法,拖到换界后先公布刘老、许老生病,然后宣布方因健康原因辞职,倒也不引人。”
包育英深以为然:“前两位都是重量级,相比之下方还是弱些,这招拖刀之计使得好。”
“全世界都在议论那帮御医是不是个个要推出午门砍头,谁顾得上区区书记?”尤德山道,“京都有高人呐,想的招数实在是高。”
杨江道:“事后范晓灵不但没受批评,还提拔书记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