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知道,贺烬动了怒了。
区区几句闲话,竟然就让他这样沉稳的性子,动怒了。
阮小梨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沉吟许久才抬脚上了马车,她很想劝慰贺烬两句,可似乎什么话都没有意义。
权势大如皇帝,也一样管不住旁人的嘴,有些事注定是要忍耐的。
所以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抓住了贺烬的手。
贺烬却似乎仍旧从这无声的举动里察觉到了她没能出口的话,反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里。
他的手心仍旧是粗糙的,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当初留下的疤仍旧还在,可摸在皮肤上,却让人莫名安心。
气氛一时安静祥和的让人不忍开口。
阮小梨心里松了口气,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却不等眼前彻底黑下来,身边的人就动了动,然后一只胳膊伸过来将她圈进了怀里。
“小梨,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阮小梨被问得愣了一下,生气?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哦对,她刚才还在生气,因为她用尽了浑身解数,贺烬还是不肯给她看那封弹劾折子。
结果刚才苏夫人一闹,她差点给忘了。
听刚才苏夫人那话里的意思,不安于室之类的话,大约就是弹劾折子里写的,这么看起来,可能整个凉京城只有她不知道那封折子里到底写的什么了。
这像话吗?
她从贺烬怀里挣脱出来,连手也拽了出来,贺烬眼看着他的动作,目光闪了闪,眼底带了点慌乱。
“小梨……”
阮小梨朝他伸出手:“折子给我。”
贺烬盯着她的手看了两眼,默默的抬手抓住了,但一声没吭,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还是不肯给。
阮小梨深深吸了一口气:“贺烬,你不要逼我搜你的身。”
贺烬一顿,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我觉得……你可能没办法做到。”
阮小梨被这句话说的眯起了眼睛,没办法?
她撸起了袖子,摆出了要动手的架势来,贺烬轻轻吞了下口水,将一只手藏在了身后:“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阮小梨忽然伸手过来,却是既没钳制他的胳膊,也没禁锢他的身体,反而在他腰侧不轻不重那么一挠。
贺烬猝不及防,痒的一抖,身上的力气立刻泄了。
阮小梨扑上来压住了他,伸手从他怀里拿走了折子:“贺侯,你这定力不行啊。”
贺烬有些无奈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你这算哪门子搜身?”
“管用就行。”
她没有起来的意思,自顾自翻开了折子。
贺烬叹了口气,没再试图抢回去,只抬手起手环住了她的腰,免得她待会生起气来滚下去。
然而阮小梨直到看完神情都很平静,平静的贺烬有些揪心:“不高兴就说出来,别忍着。”
阮小梨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就这种程度,何至于要不高兴。”
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不过就是牝鸡司晨这种话,文人嘛,就算骂人能有多难听?
只是有一点很古怪,这折子上的太蹊跷了,不像是寻常的弹劾,反而更像是针对,可她昨天是去救人,不是去害人的,怎么就得罪人了呢?
但这疑问她压在了心里,没打算说出来让贺烬烦心。
可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眼底甚至再次浮现出了之前看着苏家马车时的阴冷:“这委屈我不会让你白受,不以言论罪的法令,早就该改了。”
阮小梨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可也知道很难。
当初的胡家,不过是出了几个御史,满朝文武便没有人敢得罪,眼下贺烬如果要动整个御史台的利益,只怕会更难。
她捏了捏男人紧绷的脸:“真的没关系,又不是只骂我,我们就当没听见。”
贺烬没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