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指认的罪名,太子一个都没认,所谓的证据也因为他的巧舌如簧而变得漏洞百出,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因为御前无礼,被禁足东宫。
然而朝廷却因此热闹起来,中书省几乎每天都能收到雪花似的求情折子,却都被许相压了下去,一封都不曾呈到御前。
贺烬得到消息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连环计会被断在这位老臣手里,不过也罢了,反正眼下太子被困在东宫,他行事就不必那般小心了。
他看了眼外头阳光极好的天,按捺许久还是站了起来:“备马,也该去十六卫看看了。”
寒江没在,眼下楚王正拿着圣旨到处搜捕张琅,他觉得对方今天一定会出城,所以先去外头堵着了。
应声的是青木,可他得了吩咐却不动弹,反倒作了个揖:“爷,今天阳光好,可是风大,要不还是坐车吧?”
贺烬摇头:“我是武将,哪能整日坐马车?”
青木叹了一声,他不是寒江云水这般打小就跟着贺烬的人,有些事就算知道不对也不敢深劝,只能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可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却拿着一份抄录的奏报:“爷,吏部递来的消息,说是这三年外放官员的考绩结果。”
贺烬眉头微微一拧,往年这种时候吏部也都会往侯府递个信,毕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还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可今年,却送了奏报过来。
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抬手接过来翻开瞧了一眼,开头连着三个考绩不合格的人,都是姓贺。
“今年负责考绩的是谁?”
青木大约猜到了他要问,立刻就开了口:“先前陈大人被贬了职,吏部尚书的位置就一直空着,这次的考绩是吏部两位侍郎一同参与的,其中一位是安王殿下的乘龙快婿。”
贺烬动作微微一顿,安王吗?
眼下宗室既是太子的后盾,也是他手里的刀,他们的一举一动,背后都能窥见太子的影子。
怪不得当初陈彧被贬官的时候,太子丝毫不着急,原来没了陈家,吏部仍旧能牢牢掌握在他手里。
只是考绩说到底也只是小事,太子若是想打击贺家,这点动作也太不疼不痒了。
“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的,传话下去让所有人都谨慎些。”
青木连忙应了一声,虽然没看过奏报的内容,可看贺烬这幅样子就知道情况大约不是很好,他小声出了个主意:“您要不要见见两位侍郎?或者送点什么东西?”
贺烬瞥他一眼:“和谁学的这些?”
虽然他不曾发怒,但语气听着仍旧有些严厉,青木立刻认错:“奴才再不敢了。”
贺烬便没再计较,将奏报翻看完毕便放在烛火上点着了:“一次考绩不合格,最多不过留任,想升迁回头再努力就是,可若是走了歪门邪道,可是会绝了仕途的……叮嘱他们,不要为自己喊冤,请罪折子尽快送到凉京。”
青木一一记下来:“是,奴才一定一字不落的传给老爷们。”
贺烬没再说话,眼看着那奏报彻底烧成了灰才撑着桌子站起来,他拢了拢身上的貂裘,正要抬脚出门,却又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耳边响起来的却是阮小梨那古古怪怪的贺侯两个字。
他忍不住咳了一声,这次却不是嗓子难过,而是为了遮掩莫名热烫的脸颊。
“我去换套衣裳。”
青木不明所以,贺烬这身装扮,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但他一个奴才也不好多问,只好探头看了里面一眼:“爷,可要奴才伺候?”
“不必。”
一刻钟后贺烬才出来,却看的青木一愣,他打从进了这府里,瞧见的贺烬一直穿着浅色衣裳,时间一久,就成了习惯。
可眼下,对方却忽然换了一身黑衣,也没多少旁的装饰,只领口和袖口绣了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