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扭开头,满脸都写着我不想和你说话。
寒江也识趣的没再追问,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很快外头就传来他的声音:“小厨房里谁在?赶紧给爷熬一些助克化的汤水。”
没多久青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里头充满了浓浓的困惑:“师父,你癔症了?爷都没吃东西,怎么还要喝克化的汤?”
寒江要维护贺烬的脸面,自然不能告诉青木对方刚才干了些什么糗事,因而开口时话里充满了敷衍:“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去小厨房里看看,要是没人在就去喊你师娘。”
青木也没再问,听话的走了。
寒江松了口气,一墙之隔的贺烬也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他就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个嗝。
他好像,的确是有点吃多了。
他靠在了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胃,总觉得一涨一涨的有些顶,他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世家大族的规矩严格,即便是用饭也是克制的,往常他最多只用八分饱,而这些年,因为心里有事,每次用饭都是应付,自然更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这才再次低头去看账册。
寒江很快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山楂汁。
“爷,喝点吧。”
贺烬顿了顿,陷入纠结里,虽然寒江已经都知道了,虽然嘴硬也没什么用处,可就这么接过来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他盯着那碗山楂汁看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接过来喝了两口,酸甜的汤汁顺着咽喉淌下去,发胀的胃总算消停了下来。
他紧绷的脸色也稍微舒缓了一些,寒江看出来了,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回头奴才得找夫人说一声,再给您送东西,千万别多了。”
贺烬一僵,抬头瞪了寒江一眼:“我只是不想浪费。”
寒江连连点头:“是是是。”
敷衍简直溢于言表。
贺烬不想理会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月上中天,贺烬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正要起身去休息,外头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寒江激动的有些颤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爷,白英回来了!”
贺烬一怔,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朝门外走。
寒江下意识要跟上,一抬眼才看见贺烬没穿外袍,连忙去取了衣裳来给人披上,这才跟在后头小跑着往前面去。
白英一行人已经进了府,身后跟着一辆马车,白英自己牵着马,正朝主院慢慢走过来,短短两个月不见,这个年轻人身上多了几分憔悴和沧桑。
一见贺烬,他就跪地行了个大礼:“爷,奴才幸不辱命,把师父带回来了。”
贺烬弯腰扶了他一把:“辛苦你了。”
白英摇了摇头:“都是奴才该做的。”
他见贺烬的目光落在马车上,体贴的让开了路。
寒江上前一步,打开了车厢的门,一口漆黑的棺材出现在眼前,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贺烬也安静下来,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抬手,轻轻搭在了棺材上:“云水,你终于回来了……”
主仆三人总算团聚,却再也无法相见。
贺烬摩挲了几下漆黑的棺椁:“是我对不起你。”
“爷,您别这么说,”寒江哑着嗓子开口,云水已经没办法再说话,可他相信,对方心里想的和他一定是一样的,“云水肯定不后悔,也绝对不会怪您。”
贺烬没再开口,只是抓住了缰绳,亲自牵着马车往五修堂去了。
寒江快步追上来:“爷,奴才来吧。”
贺烬摇了摇头:“不必了,就当是我送送他。”
寒江没再坚持,只是眼看着五修堂越来越近,他虽满脸悲痛却还是强撑着开了口:“爷,停在五修堂的话,怕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