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头一回操办府里的宴会,的确有些不太好上手,可既然差事他接了过来,那就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他盯着那些记录各府夫人小姐喜好的册子,一点点研究琢磨,制定菜品单子,挑选用具摆设。
事情多而杂,一直折腾到天黑,他心里才算有了个完整的章程,他仰起头略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声,正要揉一揉酸疼的肩颈,两只手就伸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揉捏了起来。
贺烬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白英有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也快到了吧。”
“是快到了,也就这一两天。”
寒江的声音响起来,却不是来自身后,贺烬短暂的怔了一下,猛地反手抓住了身后那人的手腕,身体虽然被椅子禁锢着没能避开,却硬生生一拧腰看向了背后的人。
一张熟悉的脸。
他有些崩溃:“你怎么又进来了?!”
阮小梨十分无辜:“没人拦我我就进来了……可能是你上午去兵马司的事都知道了吧。”
贺烬一顿,额角突突直跳,他那消息是给太子传的,侯府的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平日里三令五申让他们拦人,结果还是让人三番两次进来;现在外头只是随便传了个消息,就把他的命令抛在脑后了……到底谁才是这侯府的主子?!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看了眼门外:“寒江!”
门外没动静,仿佛人并不在的样子,可贺烬分明看见门板上倒映着个人影。
他拿起刚才用过的毛笔扔了过去,乌黑的墨汁泼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外头的人唬的一哆嗦,立刻蹲了下去。
“你还躲!”
寒江的声音这才响起来,却充满了困惑:“哎?爷,您刚才是不是喊奴才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耳朵眼睛总是不好使,刚才好端端地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贺烬:“……”
他忍不住瞪向阮小梨,虽然没开口,可眼底的意思不能更明显,看看你都教了底下人些什么!
阮小梨心虚的移开目光,几息后才重新振作了精神,她咳了一声:“那个……这借口其实挺好用的……”
贺烬被狠狠堵了一下,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干脆扭过头去不肯看她了,连抓着阮小梨手腕的手都松开了,自顾自翻开了一本账册,低下头开始看。
阮小梨轻轻戳了戳他:“生气了?”
贺烬闷不吭声,他没办法告诉阮小梨,他其实不生气,每次阮小梨用这种借口逃避什么的时候,他其实都不算生气。
但他不能说,今天上午做得事已经很出格了,现在就得克制一下,他闭上眼睛,默默背了一遍静心咒。
可不等他背完,手就被抓了起来,温热的纸包被放在了他手掌上,他一愣,睁眼看过来。
“什么东西?”
“谢礼。”
阮小梨抬眼看着他:“别气了,我今天不是来招惹你的,送完东西我就走了。”
她纤细的指尖划过纸包:“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总不能没什么表示是吧?”
贺烬盯着那个纸包沉默了下去。
想收,也想看看里头是什么。
但是——
他狠心将纸包推开,却一不留神东西咕噜噜滚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他一愣,下意识想去捡,可手指刚动弹了一下,就被他克制住了。
他逼着自己扭开头:“我说了,我今天去兵马司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必谢我。”
阮小梨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会被这么糟蹋,愣了一下才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却没再放在桌子上:“都脏了……”
她叹了口气:“你是因为之前买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丢掉了,所以才这样子的吗?”
贺烬听得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眼底划过一丝愕然,阮小梨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