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悉看了个全程,她比皇帝更了解贺烬,知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说实话。
但以他的性子,隐瞒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所以一听见皇帝要罚他,她下意识便要求情,可还不等动弹,就见贺烬看着她,然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付悉一怔,自己手握兵马,贺家显赫非常,幼时的交情就算了,眼下若是还要这般交好,皇帝是要忌惮的。
她只好退了回去。
贺烬倒是一声没吭,只是被带出去之前,看了胡言一眼,对方大概是心里有鬼,竟没敢回视过去。
付悉心思沉沉,有些无力,也有些心疼。
沉闷的皮肉击打声传进来,听的人心里十分不痛快,皇帝冷冷看了眼胡言:“胡卿可满意了?下去吧。”
胡言没敢再说话,心里还是不大明白,贺烬这是抽了什么风,证据确凿的事,竟然没有咬住胡沁,反而蹦出那么一句话来。
可眼下这里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他低下头,脚步匆匆的走了。
不多时,贺烬受完罚回来,只是即便他一声没吭,这三十杖也并不好挨,他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越发苍白,走路也有些踉跄,却仍旧要回来谢恩。
谁让有句话说的好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咬着牙跪下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谢皇上。”
皇帝叹了口气:“回去歇着吧……你如今怎的如此没有分寸?”
贺烬没开口,站起来转身走了,付悉不敢着急,等他出了门才看向皇帝:“皇上,姜国之事……”
皇帝摆了摆手:“容后再议,先回去吧。”
付悉心里松了口气:“是,臣告退。”
她仍旧走的不急不续,等御书房被远远甩在身后才加快脚步追上了贺烬:“如何?”
贺烬身体一晃,付悉连忙扶住他,他却又颤巍巍自己站直了:“几棍子,不碍事。”
付悉忍不住叹气:“你怎么来的?我今日坐了马车,送你回去。”
明知眼下要冷淡些才好,却还说了这样的话……
贺烬点点头:“有劳将军了。”
心里猜到了对方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两人上了马车,贺烬背上全是伤,即便坐着,也得挺直了脊背,付悉又叹了口气,却是等马车走起来才开口:“你不是这样的人,好端端的,明知会激怒皇上,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贺烬扭头咳了一声,却是逐渐有些厉害,不得不拿出帕子捂住了嘴,本该要好的,这一顿打下来,怕是又要养些日子了。
可他却仍旧翘了翘嘴角,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他是高兴的:“将军,先前我府里丢了人,眼下找回来了。”
付悉一听便知道,这是说的阮小梨,心里不由一松,也跟着高兴起来:“如此,那真是恭喜了。”
贺烬点点头,旁的没再说,但付悉联系上自己的问话,就明白了,今天胡家的事,怕是和阮小梨也有关系。
只是……
“你便是编个旁的理由也好。”
贺烬却摇了摇头:“我也是无可奈何,既是想保全她,也是要保全我贺家。”
这话一听就是有内情的。
付悉神情严肃了些:“此话怎讲?”
贺烬抬手揉了揉眉心:“我那二弟将军想必是知道的,不知怎的竟然和东宫搭上了线,想要掺和一脚夺位的事,且偌大一个贺家,只怕不止一个人动心,这当口不能显眼,便趁着我受罚的事,让母亲闹一通,好将人都喊过来,好好查探一番,清理门户……”
他又咳了一声:“这次即便查出了什么,皇上那边知道了,可他刚罚了我,就不好再动旁人,不然世人就该说他苛刻世家了,这事就算了了。”
付悉没有说话,贺烬如同她一样,担着的都是整个家族,有时候的确不得不做出这种决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