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恍惚想起来,她曾经读过一个词,叫如坠冰窟,只觉得十分适合眼下的自己。
她看着贺烬,嘴唇开开合合,终究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云水的话谢润也听见了,他抬脚走过来:“阮姨娘,我们也是无可奈何,请你谅解。”
阮小梨觉得这话说的实在是无耻,可心里却没有多少波澜,也生不出和他辩解的力气来。
贺烬抬手,似乎想碰一碰她额角的伤,然而他那个动作,像极了要动手的样子,一瞬间,阮小梨仿佛看见了自己回府后人人喊打的情形……
她下意识避开了,贺烬微不可察的一僵,片刻后他才又开口:“我说到的一定做到。”
阮小梨没开口,她实在不知道能和贺烬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谢润又催了一句,贺烬这次没再开口,只打了个手势,带着一群人迅速隐匿了行踪。
刚才还热闹的营地,瞬间只剩了阮小梨一个人,还有那匹她骑过来的马。
她抱着马脖子,把脸埋进马匹并不算太柔顺的鬃毛里,贺烬,你好狠呐……
耳边很快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阮小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翻身上马,催着马匹往前。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身后不远的人,一群人呼喝起来,追赶猎物般,凶悍的扑了上来。
马腿中了一箭,摔倒在地上,阮小梨也跟着飞了出去,滚了好几圈才落地,却不等爬起来,眼前就架了六七把明晃晃的刀。
“贱人,还敢跑!”
男人一巴掌狠狠打下来,大约是憋着火,这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阮小梨耳朵嗡嗡响,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却分不清楚自己这是被打的,还是被贺烬那诛心的话刺的,总之却是真没了力气,伏在地上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可并没有人在意她疼不疼,难过不难过,男人甚至又踢了她一脚:“别装死!”
“差不多行了,咱们可还得带回去交差呢,真打坏了,上头追究起来,可没你我的好果子吃。”
于是阮小梨昏昏沉沉的被扛在了肩膀上,一路回了那个小院子,此时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冯不印看着人粗糙,却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致。
汉子们带着阮小梨在空院子里休整到中午,并没有在周围察觉到异常,才带着她出门。
阮小梨仍旧是晕着的,等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但和上次一样的是,她仍旧是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冯不印,但男人这次脑袋被包了起来,看起来有凄惨。
她无话可说,干脆沉默。
冯不印倒是笑了一声:“砸我的时候不是挺横吗?现在哑巴了?怕了?”
阮小梨仍旧垂着头,心思还没能完全从之前那场对话里收回来,脑子里时断时续总会想起之前贺烬和她说话的样子。
他说,你是从青楼出来的,有勾引男人的手段……
她心口猛地一颤,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贺烬……
冯不印眼神古怪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病?要死了?我刚好能送你一程。”
冰凉的刀刃贴在脖子上,阮小梨却仍旧木头一样没有回应。
可她的呼吸还是急促的,这让她不经意间就划破了颈侧的皮肤,血迹一茬一茬的冒出来,她却也不觉得疼,心里满是嘲讽。
她当初,怎么会以为贺烬和别人不一样呐?这世道,哪有人是不看出身的,哪有人是会在乎她这种人的……
即便贺烬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这个不一样,他也永远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太蠢了,太蠢了……
阮小梨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你哑巴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堂堂扛把子,让你这么给开了瓢,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
他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