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张迎春根本不在意,在对上她的眼神时,甚至露出一抹嗤笑。
这让张母心一慌,眼里顿时染上了几分心虚,原本是为了算计别人的,反而倒让人看出几分不妥来。
待人转身,陈老六便安慰她道,“别担心,大哥行事一向有分寸,不会轻易被人拿捏的。”
张迎春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就是怕因为这事,大哥觉得给我们添麻烦了,以后回来也不愿过来住了。”
陈老六听到这话也眉头深锁起来。
她这媳妇自幼命苦,也只有这么一个大哥真心将她当成亲人。
他这大舅哥可以说是她娘家唯一的亲人了。
他又怎么忍心让她连一个能走动的亲人都没有呢。
陈老六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的,要是大哥忌讳这个,那咱们搬到县城去,离镇上远远的,大哥以后回来也不会被他们缠上了。”
张迎春听他这么说,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她还真没想让陈老六因为她搬家,毕竟,他的兄弟都住在镇上,她和几个妯娌处的也算不错,若是真因为这点事搬走了,亲戚长时间不走动,也会生分的。
张兴越出巷子后便顿住了脚步,直到张母和马氏两人追了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三人一直走到驿站门口才停了下来。
驿站里饮马的小伙计正要上来招呼,便听到张母一脸不解的看着张兴问道。
“老大,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租马车,去县城做个了断。”
张兴说着话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而是直接掏出一个银角子,递给等在一边的小伙计,示意他去帮自己准备马车。
张母一听他这话顿时慌了,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道。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车的空档,张兴不与她虚以委蛇。
“我记得当初分家的时候,咱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那以后你们是你们,我和迎春与你们不再有任何干系,也请过村长做过见证。
但您今天做的事,好像是后悔了,也不打算认当初分家的事了。
正好,当初分家的文书我也带在身上,不如我们去找县太爷为我们分说分说。”
张母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兴,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说到底我也是你娘啊。”
张兴静静的看着她表演,等她演够了,才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一脸风轻云淡的陈述道。
“是啊,就是因为你是我娘,当初朝廷征兵,征兵令上面明明写的是我爹的名字,你说舍不得爹,让我替爹去,我没犹豫便同意了。
可那时,我和迎春做工的钱都拿回了家让您收着,咱家明明有钱可以免除兵役,我和爹都可以不用去。
但您去死死拿捏着银子,分文不愿出。
沙场之上九死一生,我只剩一口气被送了回来,你们却连管都不管,只让我自生自灭。
要不是迎春,我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您这么高了。
当初,替爹参军已经算是还了你们的生养之恩了。
余生,我只要记着我妹子的救命之恩就行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