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弦乐的目光几乎要粘到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头蜈蚣缓缓走到周乐宁所在的那个隔间前,它停下来,先是看了眼镜子,接着又扭着身躯,看向门缝里。
闵弦乐大气不敢出,绷紧着神经盯住它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办法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凭着人头蜈蚣的动作来判断,按照他们的猜测,那个隔间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也不知道人头蜈蚣究竟有没有看出什么。它安静了好一会儿,既没有挪手走开,也没有要挥动镰刀的意思,就这么超长待机,定在原地,底下那张嘴做出咀嚼的动作,笑得很是古怪。
天花板好像是漏水了,水滴不断从身侧划过,又在地板上摔碎,滴滴答答响,每一滴都是流逝的时间。
挂在天花板上的其他人,一个个的脸上都是一副快被折磨疯的表情。此刻,距离底下那玩意儿进来已经过去一分半的时间,像他和麻花辫小雀斑这样掌握技巧倒挂在上面的,还有靠着墙缝搭脚的人倒还能撑得住。但那些手抓着水管,全凭手臂承受自身重量的人,胳膊大概是早就酸痛地像是要脱臼,全凭一口仙气撑着,假如人头蜈蚣真的有智慧,或者说知道他们的存在并打算就这么磨蹭下去,他们大概也撑不了多久。
嘀嗒,又是一滴水滴了下去,就在这时,人头蜈蚣开口了。
这次它不再是用混浊的声线问里面有没有人在,而是抬手,礼貌地敲敲门。
叩叩,叩叩。
“周乐宁。”
闵弦乐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张了张。
“周乐宁,是我,可以开门了,它刚才已经走啦。”
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人头蜈蚣。它嘴里发出的竟然他的声音!
“周乐宁!”人头蜈蚣又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你回句话啊。”
闵弦乐眼睛都快瞪地凸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提醒周乐宁现在在说话的不是他本人。但是那些话堵在喉咙里,又立刻被他咽回肚子里。
嘴唇被他抿紧成一条紧绷的线。但凡此时他和周乐宁有任何一个人没反应过来,出了声,都会被人头蜈蚣发现。
不能回话,不能开门。
叩叩。
“干嘛不理我啊。”它停下了动作,语气委屈地就像是电视剧里被渣男拒之门外正在淋着磅礴大雨的女主角,让闵弦乐听着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理你了。”人头蜈蚣可怜兮兮地继续用他的声音为非作歹,它说:“除非,除非你现在出来,亲我一一下。”
亲我一下,我一下,一下……密闭的洗手间里仿佛在回荡着这几个字。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他这个原主,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闵弦乐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
很好,这下他再也不担心周乐宁会上当开门了,但同时,他也有种想吐血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这根本不是他会说的话!!不要顶着他的声音乱说话啊。
见闵弦乐的声音不凑效,人头蜈蚣眼珠子上下转动了一圈,再次开口。
“大哥哥,我们!我们!被发现了。”这次它换成小男孩那稚嫩的声线。
闵弦乐看向自己身边的小男孩,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别出声。男孩点头如捣蒜,捂着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跟两颗葡萄似的,正担忧地看着底下。
“走开,走开,丑八怪,别过来!”人头蜈蚣手舞足蹈,声色具现,尖声惨叫道:“啊啊啊啊走开!我的腿。”欻啦一声,它竟然为了骗那老人家,狠心扯断了其中一只胳膊。
闵弦乐仿佛听到隔间里传出衣服摩挲的声音,好在那声音不过是一瞬间,他想可能是周乐宁出手制止了。
“好痛,姥…姥爷,我的腿被扯断了,好痛啊,救救我啊!”人头蜈蚣更加疯狂拍打门板:“为什么不救我呢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