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几十米赤膊的矿工在那里劳作,十字镐持续地传来紧促又富有节奏的声响。
一根粗大的藤曼从正下方的一处泥地长出,直直地戳到顶部,承担了支撑腔体的立柱的作用,数不清的分支从藤曼上伸出,将这座背靠岩壁而建的城邦以更加紧密的方式联系起来,时不时可以看到拽着藤条在空中滑动的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让他们难见天日的灾难的惶恐,又写满了在绝境中求生的勇气,他们每个人的手上几乎都布满了老茧,这座庞大的地下城市并非无敌的安德罗斯一己之功,而是这些艰难求生的人们共同建设的。
那些藤曼像行道树一般扎根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树梢捆绑着被雕刻过的矿石,好像它本该就是这样一种长着荧光果的植物。
纳尔逊甚至还看到了一对坐在藤条上亲昵的小情侣,两人的长袍上布满了用细藤编织的补丁,两只掌心被厚厚的老茧覆盖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们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手掌,但茧并没有阻碍他们心灵的沟通。
这是纳尔逊在德尔菲从来没有见过的,也是他在这个时代最想看到的。
他闭上眼睛,闻着腔体中弥漫的炊烟味、地下的土腥味、古老年代的城市独有的臭味,在藤曼的拖拽下,自由落体,向下坠去。
在腔体的底部,明亮到甚至有些刺眼的光线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藤曼猛地收紧,纳尔逊在空中急停,倒悬在离地约有一米的位置,从倒吊的角度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从中心的藤蔓上迅速地伸来几根粗壮的藤曼,将他像粽子一样缠绕起来,瞬间搭成了一座牢笼,底部是这座圆形的城市中难得的平地,最明亮的矿石被藤曼挂在这里,对准了脚下被尽可能细致开垦的田地,不知道从哪儿引来的泉水汇成涓涓细流,在田间地头的水渠中缓缓流淌着,时不时有人拎着木桶来水渠里打水,也有不少人在田地间劳作,包括一些年幼的孩子。
地下的人们不知道今夕何夕,以至于这片天地尽管规整,但时令却是错乱的,纳尔逊在西北角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麦穗,但他的正下方却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用一柄小铲子刨出土坑,又从腰间挂着的种子袋里小心地取出一枚麦粒,将它埋在坑里。
他的袍子并非羊皮或是织物制成,而是彻头彻尾用藤条编成的,这座地下城邦应当稀缺布料,他注意到倒悬而下的纳尔逊,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独特的金发。
“你是……太阳神吗?”
这孩子看起来不到三岁,讲话也断断续续的,应当是整座城邦转入地下后出生的孩子,他从没见过太阳,但还是听过太阳会发出金光的传说,只是只听说过只言片语,将太阳神本人和太阳搞混了。
“我不是。”
纳尔逊扭了扭脖子,看到了一间位于藤曼底部、被藤条纠缠搭建而成的树屋,这里应当是安德罗斯的居所,他走得急,都忘了关门,纳尔逊顺着门向里面看去,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银色的金属,他挑了挑眉毛,原来那些失踪的蜉蝣到了这里。
很快,看起来像是小孩家长的人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即便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但依旧小心翼翼,没有踩除了田埂以外的土地,他们快步冲到小孩旁边,把他抱了起来,两位家长当然知道这条藤曼只有他们的安德罗斯才会使役,那么会被这样捆起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女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被撞在筐里的婴儿,他有一双黑色的杏仁般的大眼睛,懵懂地咬着手指,打量着鼻子长在嘴巴下面的纳尔逊,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从女人虚弱的动作的脸色来看,这是一个刚刚降生的生命。
但他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脸色都有些发紫。
女人抱着孩子后退着离开,男人则是举起一根顶头拴着矛尖的长树枝警惕地警告着纳尔逊。
“你是什么人?!”
“我是安德罗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