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冲面露疑惑。
圣上一看就知道某些人没心没肺压根不记得,无奈提醒道:“你五六岁的时候,在宫里惹哭了一个小姑娘,还振振有辞与你无关,后来我押着你给人道歉,你好几天都不肯搭理我,那小姑娘仿佛是姓赵还是什么的……”
这么一说,江冲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他跟驸马打赌,驸马输了答应给他做的弹弓,宝贝似的随身带着,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底下,结果被一个小姑娘抢走了。
那小姑娘抢他弹弓,自己不会用,拿反了打到自己,这能怪他?
江冲那会儿正是蛮不讲理脾气最大的年纪,没理尚且要强词夺理,更何况这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不仅没道歉,还气得踢了表哥一脚。
“臣无意女色与此事无关。”江冲直接将圣上语焉不详的话拿到明面上来说,“臣幼时不喜和女孩子玩耍,只是觉得娇气麻烦,故敬而远之。至于韩明辉,臣认定了他,这和他是男是女毫无关系。”
韩博也娇气,但韩博娇气只会让江冲更心软,不会让他心烦。
圣上问:“你认定他什么?”
“臣也不知。”江冲说的是实话。
他从前发觉自己对韩博动心是在前世起兵的时候,可之前没发觉不代表没动心。
真正培养出感情还是在重生之后,明明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有过万一将来事情不妙就分开的念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放下往日执念和韩博归隐田园。
江冲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善变。
圣上忽然觉得有些挫败,若江冲说出个一二三,他还能找些有同样特质的女子,可江冲说不知道,那还怎么找?
圣上从始至终都没打消想让江冲自己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念头。
至于江冲从符宁选嗣子过继的行为,在圣上看来那就是在糊弄鬼。那些孩子父母俱在,兄弟姊妹一大堆,还不是从婴孩时就抱回来的,怎么可能养的熟?把侯府交给这样一个外人,就不怕将来反噬?
所以圣上才会纵容那风尘出身的琵琶女诬陷江冲,为的就是离间江冲和韩博,他确实想过事成之后悄悄赦免琵琶女的父兄作为赏赐,但从没想把事情闹大,也没打算让那琵琶女进侯府给江冲抹黑,更不知道那琵琶女腹中居然还怀着孩子。
若是早知道,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江冲的,圣上都不会容忍她牵扯上江冲。
可以说,圣上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离间未成,被一直虎视眈眈的平阳江氏钻了空子,给江冲泼了好大一盆污水,让江冲站在了圣上的对立面。
“小月,若我说此事我不完全知情,我不知道那女子有身孕,你信吗?”圣上放缓了语气问道。
江冲道:“臣相信陛下不知情。”
若是在当初大闹福康宫之时,江冲或许是不信的,但当他事后冷静下来细想过后才意识到圣上其实也被人蒙蔽了。
江冲确定圣上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好,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为他的将来作长远的考虑,所以才会理所应当地对江冲的私事指手画脚。
可偏偏就是这个“长辈”,让江冲无比膈应。
圣上松了口气,进一步握住江冲手背,“那你原谅二哥好吗?二哥知错了,二哥真的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你就原谅二哥这一次,好吗?”
江冲顶着圣上殷切的目光低下头,他知道圣上认的不是琵琶女的错,而是亵渎长公主这桩错事。
若只是琵琶女,江冲根本不会生气,更不会闹到御前,他如今也是六个孩子的父亲,能体会圣上希望他“回归正道”的心情。
可……
可偏偏事关公主。
就在江冲惶然无措之际,余光瞥见湖面的浮标猛地下沉,继而浮出水面,又再度下沉,他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