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祈州时,江冲尚且年幼,再加上公主向来不与崔氏来往,他对此事竟无任何印象。
但是韩博这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
江冲:“你是说,圣上不会再姑息第二次……这……”
江冲心里觉得没必要,为着一个齐国公府,损伤的是圣上自己的名誉,“孝”字当头的文人笔下,够后世史书批判上千年了。
韩博蹚着水来到江冲身边,动作幅度过大,不慎掀翻了漂浮在水面的托盘,连着酒杯酒壶一并晃晃悠悠沉了底。
江冲无心抢救,他对于圣上如此反常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直到炽热的亲吻落在唇边,江冲稍稍回过神来,习惯性地勾住韩博脖颈回吻过去。
唇齿交缠间,一颗蜜渍的梅子干被韩博用舌尖推过来,江冲并未防备韩博给他使坏,只当是情趣,下意识地一咬——
“呜!!!”
酸得江冲浑身汗毛瞬间竖起来……
“来来来,快吐出来。”韩博笑着将手掌递到江冲面前,让他将梅子吐出来,从岸边的果盘中取了一枚蜜枣喂给他,“用这个压一压。”
江冲眼里沁出泪光,见韩博还在那幸灾乐祸,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你混账!”
韩博笑着亲亲江冲的侧脸,“就这么对我不设防?嗯?”
江冲瞪他,这还用得着问吗?
“谁让你折腾我。”韩博本想说不是故意的,但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便不拿来哄人。
“让你练功那是为你好,你倒好,就知道捉弄我。”江冲口中的酸意渐渐被压下去,半嗔半怨地在韩博肩上留了个清晰的牙印。
冬日严寒,温泉池中俨然一方春意绵绵的小天地。
水波拍打着光滑的池壁……
……
……
……
江冲猝不及防地被带入水中,巨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没了意识。
韩博知道江冲不善凫水,却完全没料到江冲根本就是怕水。
水面没过头顶的那一刻,江冲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一般直挺挺地往水底沉去。
韩博急忙拖着他浮出水面,一手托着后背让他的口鼻露在外面,“仲卿?醒醒!醒醒……来人!快来人!”
在重心的帮助下将江冲抬到岸上,韩博手忙脚乱地给他渡气并压出肺中积水。
江冲咳出呛进肺腑的水,胸口上下起伏,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苍白的脸上显出难受之色。
随即眼睛一闭,彻底晕厥过去。
江冲好不容易挣脱了光怪陆离的梦境,再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床头明亮的烛火与韩博脸上的担忧。
两两相望,好似所隔经年,有着无数的来龙去脉,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最终还是韩博先打破了沉默,起身去端来一碗浓浓的汤药,“这是安神的汤药,有点苦,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江冲靠在韩博身上小口喝完药,趁他放碗的时候将脸埋进他胸口,闷声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韩博:“有点。”
确实只是一点,毕竟温泉池里水深最多不过胸口,救人不难,但从这件事中暴露出的问题就很严重了。
尤其是大夫话里话外暗示江冲并非因为溺水昏迷,而是因为溺水激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惊惧交加才会陷入沉睡。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韩博不是不想知道其中缘故,而是明白此刻并非最佳时机,他想起当初江冲南下料理清江沉船案时也曾落水昏迷,当时虽知此事,但见他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便未将落水之事放在心上。
若是当年追问下去,今日之事是否就能够避免了?
“睡不着。”江冲躺在韩博怀里,半分睡意也无,形容憔悴,眼神疲惫,脸色微微发白,看在韩博眼里,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惶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