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败也不能露怯,所以只能自己偷偷下苦功夫?”
“那倒不是。”江冲并未多想,甚至还有些得意:“本将军天生将才,自从军起未尝一败。”
这是前世远征东倭前夕,洪先生派人故意传去东倭的谣言,目的是动摇东倭军心,让他们以为大梁领兵的统帅身经百战。
然而事实上,平定荆南有老将军们作为后盾压阵,远征东倭才算得上是江冲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挂帅出征。
东倭之战打得艰难,最终大获全胜,东倭差点被灭国,却也坐实了江冲“不败”之名。
“那程过呢?”韩博问。
“什么程过?”江冲一时没反应过来。
前世江冲打着勤王的旗号造反,朝廷派去征讨平叛的主帅便叫“程过”。
见江冲连“程过”这个名字都没有一丝印象,韩博戏中疑点更深,循循善诱着问道:“既是未尝败绩,那后来怎么没见你兵临圣都?反而坐着囚车入京?”
江冲张了张口,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意思,囫囵道:“都没打起来,怎么算败?”
“怎么说?”韩博问。
江冲讪讪道:“其实当初你劝我罢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但我骑虎难下悔之晚矣。本想将部下留在隋光关外待命,孤身赴京请罪,只要能保全麾下将士的性命,大不了我以死谢罪。”
隋光是位于祈州西北的一道关隘,也是从北方南下圣都的唯一一道屏障。
“谁知隋光守将以为我去攻城,一个文官将我痛骂一顿,从城楼上跳下来。”江冲说起这段旧事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但当年那场由他引起的惨剧还依旧历历在目。
一个活生生的人。
朝廷命官。
上一刻还在破口大骂,转眼间就坠城而死,白花花的脑浆溅在江冲身上深灰色的崇阳军服上。
事已至此,便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隋光城外,江冲遣散勤王大军,烧毁了军中所有留存的文字记录,写了请罪的折子,孤身坐在空荡荡的大营里,等待平叛大军的到来。
“就这样,非要说败的话,也应该是败给我自己。”这是江冲第一次将当年起兵的经过和盘托出。
前世在刑部大牢里,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江冲为了咬紧牙关不泄露起兵将领的名单,整整九个月,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于是世人便只知江仲卿狼子野心谋逆作乱,被朝廷击溃,押解入京。
“难怪……”韩博喃喃道。
听了江冲的解释,许多在韩博心中存在已久的谜团才渐渐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同时,他又有了新的疑问。
“你是如何遣散大军?确定他们都离开了,而不是暗中跟着你?”韩博追问。
江冲觉得韩博这话问得很是奇怪,“我让他们离开之时便已说过,若有人还想聚众造反,便是逼我去死。名册我都烧了,普通士兵巴不得离我远点,也就重明……重明领着十几个人半路劫囚螳臂当车。”
韩博目光阴郁——
江冲连程过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见二者并未交手,以江冲的性情多半是直接束手就擒。
既然叛军已被江冲遣散,那么程过除了生擒江冲以外,枭首数万叛军的军功又是从何而来?
还是说,程大将军将百姓当作叛军充数冒领军功,奏报上所写的江冲为泄私愤纵容崇阳军屠戮平民,其实是给程大将军背了黑锅?
按照常理,江冲被押入刑部,受审的过程中必然会得知“叛军”惨败。
可他至今都未意识到这一点,那岂不是证明在江冲受审的整整九个月里,刑部刻意隐藏了这部分消息。
倘若真是如此,就说明不论是崇阳军内部,还是隋光城和刑部都掌控在洪先生手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宝押在江冲身上。
江冲只是他竖起的活靶子、钓鱼的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