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事,龙荧被胡冲山匆忙叫走,江白昼却不打算一起过去。
龙荧略感意外,下意识以为江白昼会和自己并肩作战,但转念一想,荒火布局一年多,只等一个收网的机会,江白昼去或不去,其实都没关系,他自己就能收拾干净姬世雄,无需劳累昼哥哥。
于是便没有多问,奔赴战场去了。
江白昼独自回到洛山,步行许久,拖着一身梨花味儿,指尖有点发抖。
他的身体不虚弱,正相反,太过强盛了,满溢的力量几乎从他的四肢百骸窜到了发丝末端,如山洪一般,稍有不慎,便会冲破单薄躯体的阻碍,倾泻而出,同时把他撕碎。
正因如此,江白昼不便动手,这股强盛的力量很难控制,伤人也会伤己。
刚才复活一棵梨花树,就险些让他失控,尽管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江白昼长舒一口气,心想:不论如何,快点结束吧。
他穿过洛山的重重哨岗,洛山几乎已经空了,大部分人手被胡冲山带走,只剩下零星几个守卫,在哨岗当差——荒火为今日之战倾尽了全力。
意外的是,姬云婵竟然没去,江白昼在回洪水林的路上碰见了她。
“小婵?”
姬云婵在一棵大树下坐着发呆,江白昼叫了她一声:“你在这做什么?”
姬云婵抬起头,同样惊讶:“昼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江白昼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便让龙荧自己去了。你不是要做小姬殿主么,怎能偷懒?”
据说姬云婵跟龙荧学了武,现在身手不错,虽然江白昼并未亲眼见识过,不知这传闻有几分水分。
他到姬云婵的身边坐下,见少女一脸苦恼,不禁问:“出什么事了?”
姬云婵摇了摇头:“没出事。”嘴上这么说,她却拉住了江白昼的手,用寻求安慰一般的语气说,“昼哥哥,我觉得我爹要死了,就在今天,他逃不掉了。”
“……”
江白昼瞬间明白了。
姬云婵道:“我恨死他了,可我不敢亲手杀他,也不敢看别人杀他,我是不是有点懦弱?”
“不,这是人之常情。”江白昼道,“我听闻祖父死讯的那一刻,也是这样想的,幸好他没死在我手上,也不算因我而死。否则以后回想起来,难免如鲠在喉。”
“唉。”姬云婵叹了口气,“他若死了,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江白昼对她笑了笑:“你会有自己的家,小婵,以后找个爱你的人,与他互相陪伴,你们在一起就是家。所有事情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
江白昼几乎从不说重话,总是平静而温和,话语里却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姬云婵想起初见那些时光,她曾经爱慕过他。
那种爱慕不算特别深刻的喜欢,只是少女春心萌动,本能地被他吸引。
但时间久了,她就发现,江白昼虽然美丽,却遥不可及,如同人人都爱的月亮。人们仰望月亮,歌颂月亮,可没人会真的把它当成爱人,为它痴心不改。
它只是一场梦,那么不真实,姬云婵只陷入片刻就清醒了。
因此她不明白,龙荧为什么迟迟醒不过来?
爱究竟是什么?怎么会那么深?
幸好昼哥哥回来了,龙荧的等待没有落空。
一切都会好起来,龙荧一定能抱住他的月亮。
姬云婵尽量往好处想,却不怎么在意江白昼说的成家,她道:“找不到爱我的人也没关系呀,龙心姐姐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我要陪着她,和你们在一起也是家。”
姬云婵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忍不住幻想以后:“等我们破阵成功,黑雾会散去吧?下城区会春暖花开吗?昼哥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走遍天下,去探索没见过的山川河流……”
姬云婵陷入畅想